“他找我做什么?王大娘,我爹……我爹和我弟呢?”
苏荃站在门边阴影里,一言不。
听到问话,王大娘刚撑起来的气力瞬间散了。
“作孽啊……”
她断断续续,说出了几个月前的事。
源头,正是刘简当初留下的银票。
刘老实突然有钱,虽小心藏着,但终究被村里地痞周扒皮盯上了。
那周扒皮是县令的小舅子,横行乡里。
周扒皮几次勒索不成,便动了毒计。
他跑到县衙,诬告刘老实得了笔来路不明的巨款,与反贼有勾结。
陈县令贪婪,听闻有巨款,哪里还管真假。
直接派人冲进村子,以“反贼同党”的罪名,将刘老实抓进大牢。
“县令问他银子哪来的,你爹那个犟脾气……咬死也不说。”
王大娘擦着眼泪,声音哽咽。
“他们就打啊……天天打……没几天,人……人就没了……”
“你弟弟小石头,听说你爹没了,冲到县衙门口喊冤,结果……结果被那帮挨千刀的衙役,活活打死了,就丢在街边……”
轰!
刘简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世界瞬间没了声音和色彩,只剩下王大娘那张布满悲痛的脸,和她嘴里吐出的一个个冰冷的字。
银票……周扒皮……县令……
他当初自以为是的“善举”,为了弥补愧疚的“心安”,竟成了一张催命符,将这个名义上的家庭推入深渊。
他以为自己是过客,是旁观者,可以随时抽身。
可现在,那层玻璃碎了。
一股不属于他的,却又无比真切的剧痛,毫无征兆地从胸腔最深处炸开,狂暴地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
那是这具身体里残留的本能,是那个为了给弟弟治病而入宫的小太监,最后的执念与不甘。
那份源自血脉的悲恸,与他自己那份由愚蠢善意引来滔天大祸的愧疚,轰然相撞,融为一体。
再也没有什么“原身”,也没有什么“穿越者”。
因果,早已将他死死捆住。
人,是他杀的。
苏荃看到刘简的身体极轻微地晃了一下。
随即,他身上那股懒洋洋的气息,连同所有生机,都瞬间被抽空。
他站在那里,脸上血色褪尽,化为惨白。
连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因此变冷。
许久。
刘简才终于动了。
他声音嘶哑。
“他们的……尸骨……在哪里?”
王大娘浑浊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指了指后窗方向,声音颤抖。
“在……在后山。乡亲们怕官府不让收尸,就……就偷偷帮忙,草草埋了。”
草草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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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个字像四根烧红的铁钉,狠狠钉进刘简的脑子。
他从怀里摸出几块散碎的银子,径直塞进王大娘枯槁的手里。
“大娘,这些银子您收好。”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应不时之需,不要让人晓得了去。”
说完,他松开手,转身开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