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那不是不三不四的玩意儿。”宋恩让嘟起嘴,明显有点不服气,“那个叫作女团舞,我专门跟老师学的,是正经舞蹈。”
“正经舞蹈?”男人冷笑一声,语气满是嘲讽,“你上次月考退步那么多名,就是为了跳这个?”
宋恩让不说话了,手里把玩着钢笔,无声抗拒着沟通。
宋父沉下脸,在原地踱了几步,似乎被气的狠了,干脆指着她骂起来:“我就是干教育的!我自己的女儿,成绩却这样拿不出手,客户还怎么相信我的产品!”
“宋恩让,我花钱供你读最好的学校,给你提供最好的条件,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养你还不如养条狗!狗都会看人眼色!”
“你有空真的多跟人屿青学学,看看人家那成绩!我要是有个那样的儿子,公司股价早就飞了!”
宋恩让低着头,嫩白细指间夹着那支钢笔,小声咕哝:“股价和我有什么关系,真会找人背锅……”
“你说什么?”男人的脸色瞬间冷下来,劈手夺过她手里的钢笔,猛地甩了出去,“收收你的小动作!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钢笔狠狠砸到墙上,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丛雪听到自己的心“咔嚓”一声。
宋恩让瞪着那支被扔出去的钢笔,眼睛越睁越大。
她猛地转过头,紧绷的声音渐渐变得高昂:“你还想怎么样?我都已经进重点班了,你有夸过我一句吗?我努力得再多、表现得再好,你注意过吗?他方屿青只是平行班!平行班!可你们还是天天夸,天天拿他来数落我!你喜欢他,就去生个一模一样的儿子啊!我妈生不出来,你就去找外面那些女人给你生啊!”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声震荡在空气里。
宋恩让被打得整张脸偏过去,一头青丝也跟着晃动,半边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抬手捂着脸颊,手指细细颤抖,眼睛里死死扛着泪。
“从小就是这样……所有人都只看得见他,没人看得见我……”
她紧咬着牙,仿佛有怨恨从牙缝里挤出来:“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究竟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宋父显然也被自己这一巴掌惊到了,神色微滞,想要说点什么,手机却突然响了。
他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往外走,回头看了她一眼,顿了顿,还是什么也没再说,很快便离开了。
这一方角落彻底安静下来。
宋恩让垂着头,一步一步缓缓挪到墙边。
看着散落在地的钢笔残骸,她停滞了两秒,忽然抬起脚,狠狠一踩——
“咔哒。”
细碎的脆响在静谧的空气中格外刺耳。
这一脚像是踩在了丛雪心尖上,她紧紧咬着唇,手指攥紧了布帘。
宋恩让像是彻底失控了,眼泪倾泻而下,模糊了精致的妆容。她一边哭,一边反复碾压着地上的钢笔,嘴里发着狠一般咆哮:“我讨厌你!不,我恨你!”
“你明明考砸了,连重点班都进不去,可所有人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还是喜欢你、夸赞你——凭什么!凭什么啊!”
她的情绪似乎彻底崩溃了,踩得鞋跟都在微微倾斜,嘴里笑着,眼泪却掉得更加凶猛:“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迟到吗?嗬……那杯加了安眠药的牛奶,好喝吗?”
帘子后,丛雪如坠冰窟。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一股冰凉的惊惧顺着脊背一寸寸爬上头顶。
宋恩让还在不停地踩,强烈的震动顺着木质地板蔓延到丛雪脚下。
丛雪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不知道踩了多少下,宋恩让像是耗尽了力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抱着膝盖,蜷成一团,哭得像个无助的小孩。
“我真的……好恨你,嫉妒你嫉妒得要命……恨不得你倒霉,被所有人讨厌……”
“可是我又偏偏忍不住……喜欢你,想让你在我身边,想你的眼里……只看到我一个人……”
“呜呜呜……方屿青,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啊……”
呜咽声断断续续,宋恩让哭得肩膀都在剧烈晃动,像个落魄的洋娃娃。
方屿青的存在,像一道毫不留情的光,无时无刻不在衬托着她的阴暗。
宋恩让觉得自己烂透了。
内心像是分裂了,一边渴望他,一边又想毁了他。
她还记得,期末考试之前的那晚,她往那杯牛奶里加安眠药的时候,手腕都是哆嗦的,内心却感到一丝隐秘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