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雪笑了一下:“没事的,反正我也只住一个月了。”
方屿青的神情微微一动:“你要走?”
“嗯。我要去香港读书了,夏天结束以后就入学。”
方屿青望着她,目光深沉又温柔。良久,唇角弯起一点真诚的笑意:“祝贺你。”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拿起床头柜上的便签纸,低头,刷刷写下几行字,撕下来递给她:“我的联系方式。”
他望着她,目光诚恳得近乎郑重,语气似乎带了点忐忑:“希望你能……留着它,以后……以后如果有任何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联系我。”
丛雪接过来,道了声谢。
见她收下了,方屿青似乎松了一口气。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丛雪捏紧纸条,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方屿青却只是看着她。
那目光太专注,太沉静,像是要把她的模样一点点刻进心里。
“晚安。”
过了很久,他轻声说。
*
也许是知道方屿青就在隔壁,这一晚,丛雪翻来覆去,睡得并不安稳。
天快亮的时候,她倏地睁开眼睛,呼吸微乱,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她刚刚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和方屿青分别前的那一晚,民宿房间里灯光昏黄,两个人无声对峙着。
方屿青将两个选项摆在她面前——
选项A,跟他走,去美国;
选项B,留在南城,住进他的房子;
而她赌气似的提出了选项C:分手,各走各的路。
到这里,一切还和现实一样,可接下来,梦境开始失真。
丛雪梦见方屿青一步步逼近,将她困在墙角,灼热的呼吸落下来。
他用力吻住她,手掌伸进去,放肆地游移……后面的画面逐渐升温,丛雪在梦里被吻得发抖,理智一点点溃散,身体漫起久违的热潮……直到梦境陡然碎裂。
她粗喘着气,彻底清醒过来。
丛雪“嘤”了一声,羞窘地蜷起身体,慌乱地把头埋进被子里,脸红得像火烧一样。
——她怎么会做这样荒唐的梦?
闷了一会儿,被子里的气息也跟着变热,丛雪掀开被子,坐起身。
床头柜上,一张纸条安静地躺在那里,是昨晚方屿青写给她的联系方式。
她伸手拿过来,上面是一串她其实早就倒背如流的手机号,外加一行地址。
昨晚她只顾着紧张,根本没仔细看,此刻,她盯着上面的字,眉头轻轻皱起——
北城?
方屿青不是在美国加州读书么,怎么留的地址,竟然是北城?
丛雪心头升起一团疑惑。
她起身下床,红着脸换掉湿透的内衣,对着镜子把泛红的眼角擦干净,又在衣柜里挑出一条低调素雅的棉布裙,头发重新顺好,才打开房门,下楼洗漱。
走廊里安静得出奇,方屿青是还没醒吗?
丛雪犹豫着,轻轻走到客房门口,俯身贴近门板。房门一碰,竟然缓缓地开了。
屋子里空荡荡,并没有人。
方屿青已经走了。
丛雪愣怔地走进去,只见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仿佛压根没人睡过。床脚的行李箱不见了,整个房间没有留下任何他的痕迹。
除了一点——
枕头的旁边,放着一个精致的纸盒。
丛雪怔怔地走过去,将纸盒拿起来,打开盖子,里面躺着一颗软布做的桃子。
桃子旧旧的,边缘泛着灰,显然在外面风吹雨淋了很久。桃子的角落里绣着几个褪色的小字:桃你欢心。
丛雪认出来了,这是云明山的许愿福袋。
她小心地将桃子取出来,指尖触到背后的一张许愿卡,卡片被雨水打湿了又干涸,已满是斑驳。
她将卡片翻过来。
上面的笔迹非常模糊了,但丛雪依然能够辨认得出,是方屿青写的。
只有简简单单的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