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苏玉融去洗手。
蔺檀将晾衣绳上的衣服收回来。
“嗯?”他站在檐下,目光从绳子上又扫过一遍,“那个呢?”
“啊……”
苏玉融哑然,想到白天的事,脸颊发烫,“好像被风吹掉了吧。”
她当然不好意思说今天小叔子来时瞧见了,那多难堪啊,蔺瞻走后,苏玉融就从被褥底下翻出来丢掉了。
“好吧。”
蔺檀不疑有他,面上平静,心里却想,好可惜,今晚不能做了。
天色暗了下来,苏玉融将油灯点亮,蔺檀进屋瞧见桌上摆着新茶具,问道:“今日有人来了吗?”
“嗯。”苏玉融如实回答,“你今早刚走,小叔就来了。”
蔺檀本来在叠衣服,闻言,抬起头看向她,“阿瞻来过?”
“是啊。”
苏玉融说:“他说他从三婶那儿打听到我们搬到这里,就过来探望一下。”
蔺檀叠衣服的手慢了下来。
他说不出哪里奇怪。
但真细究起来,兄嫂迁居,弟弟前来探望,并不是一件古怪的事情。
只是,弟弟是这种性子么?
蔺檀又忍不住懊恼,唾弃自己这带着恶意的想法。
他在说什么,蔺瞻是他的亲弟弟,他唯一的血亲,为什么要这么妄加揣测最后仅剩的亲人。
只是,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落在手边的头发丝,细细密密的触感让人以为是毛虫,慌乱之下看过去,发现只是虚惊一场,但又总忍不住胡思乱想,真的只是头发丝吗,不是爬进了袖子里?
“夫君?”
苏玉融突然喊了一声,蔺檀好像在想事情,叠衣服的动作缓慢,看着若有所思。
她走到他身边,又唤了几声,他都没反应,苏玉融只好道:“蔺檀!”
他这才回过神,“抱歉,刚刚在想公务上的事情,怎么了阿融?”
苏玉融说:“后日就是五弟的生辰了,我与五弟妹交好,又是嫂嫂,想着是否该备份贺礼?只是不知该送什么才合宜。”
蔺檀:“此事我正欲同你说。五弟向来喜欢风雅之物,明日我去西市选一幅字画送去便好,既不显得轻慢,也符合他的喜好。”
“好呀。”苏玉融笑了笑,“你有主意便好。”
夫妻俩又说了会儿话后便洗漱休息了,蔺檀出门检查了一遍院落,将门闩卡紧。
他打算明日去请几名粗使婆子与家丁,他不在的时候,能护着苏玉融,先前提过几次她都不要,说浪费钱,但蔺檀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
秋老虎过去后,天气便开始一日比一日冷了,院子外的枣树枝叶枯黄,苏玉融翻出厚衣服穿上,没两天,又开始断断续续的下起秋雨。
皇城还是前几朝时所建,经历过几次改朝换代,某些地方的城墙早已摇摇欲坠,年年都要修缮,今年是蔺檀是参与这件事的官员,苏玉融每晚都能看到他坐在窗户前画图纸。
她不懂朝堂上的事情,有时候听五弟妹他们闲聊,也只能勉勉强强听个大概,只知道蔺檀如今在朝中很得势,所以蔺三爷他们才着急,觉得自己家好好养大的白菜,还没来得及上称称一称重量,就被一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猪给拱了。
贺瑶亭同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苏玉融曾弱弱反驳:“我不是猪,我杀猪。”
贺瑶亭被她逗笑。
到了蔺五郎生辰那日,蔺檀公务繁忙,一大早就派人将贺礼送了过去,快傍晚的时候,院门被敲响,苏玉融走过去,看到贺瑶亭院里的丫鬟小桃正站在门外,提着沉沉的食盒,一旁,贺瑶亭正说:“二嫂嫂,是我,快开门。”
因为先前闹过不快,所以苏玉融与蔺檀没有去蔺府,贺瑶亭觉得那么多好吃的,二嫂嫂吃不到有些可惜,便特意装了一些送过来。
听到她的声音,苏玉融立刻带开门,“五弟妹!”
“看到我是不是很意外?”贺瑶亭挑挑眉,大摇大摆走进来,“我最烦这种宴会了,要应付好多人。”
她今日脸都要笑僵了,一整日顶着珠冠,扬着笑脸招待客人,晌午过后她便腰酸腿疼,贺瑶亭作为名门闺秀,从小学习这些待人接物的礼仪,她虽然应付起来得心应手,但次数多了也会觉得琐碎疲惫。
“还是与二嫂嫂你待在一起最舒服,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贺瑶亭垂垂肩膀,将食盒放在桌上,“快吃,这里面有白玉霜方糕和松子百合酥,还有砂锅羊肉,用山泉水熬的,可香了,你尝尝。”
苏玉融刚打开食盒,香气便直往鼻子里钻,“好香呀。”
“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贺瑶亭坐了下来,“你先前说过,你家乡常吃羊肉,你尝尝,这与你家乡的口味比起来怎么样。”
“嗯嗯。”
苏玉融夹起一块,羊肉肉色如蜜,胶质晶莹,并上葱段、橘皮和杏仁一同置于锅中,以泥封口,用桑柴慢火煨上整夜,因此肉质应口而化。
苏玉融嘴里塞得满满的,瞪大眼睛,连连点头称赞,“好吃!”
贺瑶亭见她喜欢,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口道:“你喜欢就好。这方子还是我们府里老厨娘的拿手菜,说是入了秋吃最是滋补。”
她说着,随口聊起闲话,“说起来,今早我去给母亲请安,听她正同管家念叨呢。”
苏玉融好奇地看着她,“念叨什么?”
“母亲说,七弟的生辰也快到了。”
苏玉融点点头,“可是八月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