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贺瑶亭满脸惊讶。
“我当然知道呀。”苏玉融笑了笑,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册子,递给贺瑶亭。
她接过,发现上面写满了许多人的喜好,还有生辰。
这字歪歪扭扭,丑得令人发指,但书写者很是认真,一笔一划,只是看着这些字,都能想象出苏玉融是怎么伏在案前,端端正正,努力将字写对的。
苏玉融来蔺府前,就向蔺檀询问了他许多家人的生辰,以及喜好,她刚来的时候,一边向周嬷嬷学规矩,一边打听其他人的,怕自己会忘了,就写在本子上,整理成册,背得滚瓜烂熟。
“但我有的时候还是容易忘。”苏玉融不太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还会搞混。”
譬如她就将五弟的生辰和五叔公记反了,前几日小叔子和她说五弟就要过生时,她还惊讶不已,回头翻了眼小册子,果然背岔了。
“我知道五弟妹你生辰是腊月初八!”她连忙说起贺瑶亭的,以显得自己没那么愚笨。
贺瑶亭默默地翻着,厚厚一沓,二嫂嫂认识的字没那么多,写这些可真是为难她。
“二嫂嫂,你啊……”
贺瑶亭轻轻一笑,又有点想哭,她心里真是涨得满满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继续说先前的事吧。”
苏玉融最怕别人流露出这种表情,要是贺瑶亭哭了,她就要慌死了,于是生硬地转开话题。
贺瑶亭便继续说:“七弟的生辰在我家老五后头半个月,母亲觉得,既然两个日子这么近,索性一起办了好了,叫七弟也回来吃顿饭。”
她说着,自己先轻嗤了一声,带着点看透世情的了然:“去年也没见她给七弟张罗过什么生辰啊,也不知道今年怎么突然想到这回事,你说奇不奇怪,今早还真叫人去请了,不过眼下秋试在即,七弟定然在书院埋头苦读,哪有空闲回来吃这顿饭?”
贺瑶亭心里清楚,这事就是做给外头的人看的,以显得她没那么偏心,她可不是不给张罗,是人家不愿意。
“这样啊……”
苏玉融喃喃一声。
八月初十,没有多久便到了,这是个很好的日子呢,靠近中秋,是团圆的时候。
这可惜夹在五弟的生辰与中秋中间,便难免无人问津。
说话间,天际忽然闪了一下。
小桃跑进屋,“娘子,好像要下雨了。”
贺瑶亭往外看了眼,“这天也真是,东边日出西边雨,我出来时明明还是大晴天!我都还没聊几句话呢!”
她气恼地站起身,再不愿意也得回去,要是下起雨走不了,那就麻烦了,“二嫂嫂,我先走啦。”
“好。”
苏玉融走到门边,目送她离开。
不多时,天边又闪了一下,苏玉融赶忙将窗户都关上,收走庭院里的东西。
刚弄完,轰隆一声,豆大的雨点子便落了下来,砸在脸上都有些生疼。
苏玉融躲到屋檐下,擦了擦脸上的水。
她跑去厨房,生火烧起炉子,打算切点姜片,煮一锅姜茶,一会儿给邻里送一些,自己喝一碗,再留两碗给蔺檀。
只是等到戌时,蔺檀才冒雨回家,他披着蓑衣,雨太大,头发都被打湿了。
苏玉融将干净的帕子递给他。
“谢谢。”
蔺檀接过后擦了擦脸,解下湿袍,换上干净衣裳。
“今年的雨真是古怪。”蔺檀边换衣裳边说道:“下个不停,城南那边修理城墙的事情又得先搁置下来了,还好初春防汛的时候加固过河堤,应当没什么大碍。”
苏玉融点点头,“我煮了姜茶,你快喝一碗,免得着凉。”
蔺檀粲然一笑,“谢谢夫人惦记着我,我心里热了,身子便也热了。”
苏玉融将碗往他手里一塞,咕哝道:“又胡说八道……”
外面的雨还在下,蔺檀检查了一遍门窗有没有锁紧,外头雨声噼啪,砸在窗台上,淅淅沥沥响了一夜。
苏玉融一夜都没睡好,天亮后雨势才减弱,她浑浑噩噩睁开眼,跟前几日一样,每次她醒来,蔺檀都已经出门去了。
夜里他回来得也晚,蔺檀早出晚归,变得比春时还要忙。
听贺瑶亭说,南边某地似乎已经连着下了四十天的雨,近来这事才传到京城,朝中正准备派人过去查看只是还没有商定出人选。
第二十九章不是我男人,是我小叔……
这日雨下得正大,苏玉融已经好几日不曾出门,她托腮坐在屋檐下,看着廊外连绵不绝的雨丝,愁眉不展。
苏玉融最怕这种雨雪天,在家乡的时候,这样连日不断的雨雪最是催命,地里的庄稼一旦冻死,年底收不到粮,到时候别说熬过寒冬,光是官府的赋税就能把人逼死。
今年雁北冷不冷呢。
苏玉融有时候会想家,想念她的铺子,老主顾们习惯在她这儿买肉,她走了,那些人又会去哪儿。
她很胆小,也没见识,只守着面前的一亩三分地,在嫁给蔺檀之前苏玉融哪里都没去过,到达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另一个村镇,为了拉猪。
外头的世界是新奇的,迷人又充满危险,但是只要和蔺檀在一起,她就不害怕。
雨下了一整日,到晌午的时候才停,苏玉融挎着篮子出门买菜,最近蔺檀早出晚归,快忙得脚不沾地,苏玉融有时候半夜睡醒了起来喝水,看到蔺檀还坐在桌案前写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