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纸伞塞到温禾手里,平白无故多了几分寂寥与落寞,“若是可以……我想要的贺礼是幼兰以前为我做的荷包。”
温禾点头说好。
应幼兰已死,这是她以应幼兰的身份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全当是为早已天人永隔的二人圆最后的梦。
温禾突然觉得心口抽痛,那种难捱的感觉又出现了,匆匆与宋明义道了别,便上车离去。
雨幕深深浅浅,一袭素白的少年从角落走出来,晦涩的眼眸被雨点打湿,看不清情绪。
*
四月末,长公主寿宴。
受邀请赴宴的贵人众多,在一群鎏金描彩的马车里,宋府的马车算得上是一股清流,低调清雅。
红日将将升起时,温禾便被巧灵拉起来梳妆打扮。因着她的容色本就是属于清丽那一挂的,并未多加修饰。衣裳又是林宛筠特地找人裁制的,十分合身,底色是浅浅淡淡的石蕊色,裙摆还单独绣了一只粉白牡丹。
应幼兰的肤色本就比寻常人要白皙,这下更是天然去雕饰,衬得人若出水芙蓉,清新淡然。
宋明义今日刚见到她第一眼,就看得愣了神。
还是温禾笑着同他打招呼,这才惊觉失态,转而浅浅一笑,“母亲选的衣服很合幼兰。”
在马车上,宋明义也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做母亲的又怎么会看不出儿子的心思。
林宛筠轻轻觑了他一眼,转头执起温禾的手拍了拍:“今日长公主府贵客云集,幼兰不妨多留些心。在寿宴上,多看看有没有适合的人选。”
“女子在世,若无人依傍,便如这水中浮萍。”她叹了一口气,“但也得擦亮了双眼,挑个好人许下,也算了全了你的父母心愿。”
宋明义神色一僵,不自然地撇过头看窗外发呆。
“是,多谢伯母教诲。”
长公主府邸坐落在京都最繁华的地段,朱漆金锁的府门洞开,两侧石狮威严矗立,进进出出的行人众多,一派热闹繁荣。
温禾随着林宛筠和宋明义迈入府中,他们来的早,赴宴的客人并不多。
只是还未至正厅,便见回廊下乱作一团。
几名仆从抱着花盆匆匆奔走,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她简单扫了一眼。
盆中的名贵牡丹枝叶低垂,花瓣萎靡,蔫了吧唧的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
领头的小厮急得满头大汗,正与管家低声争执着什么。
“昨日还好好的,谁曾想一晚上起来,这花儿全这样了……”
“明明都是按花匠嘱咐的时辰浇水、遮阳,怎的今早就全成了这副模样?”
那小厮抱着花盆的手发颤,垂着头,愁眉苦脸的。
管家脸色也不好,若是追查起来,第一个被开刀的就是他。
他忍不住埋怨道:“就这么点事你们都办不好,一帮废物。”
温禾脚步微顿,目光掠过牡丹花。土壤湿润,叶脉间隐约可见细微的褐色。
“怎么回事?”来人声音清冷却又威严。
闻声,众人慌忙跪伏。
只见今日寿辰的主角一袭绛紫色宫装迤逦而来,金线绣成的鸾鸟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而飞。
此人便是永宁长公主,赵斯懿。
生在皇家,本就是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公主,又何论如今坐上金銮殿的还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赵斯懿的风头更是一时无两。
她扫过萎顿的花枝,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本宫记得,这些牡丹是专程从洛阳移来的?”
管家赶紧伏地请罪:“奴才该死!”
“是、是……昨日那照料牡丹的花匠突发急症,一时缺人。但奴才今早便派人去寻了,只是……”
管家话说的声音越来越低,“怕是……赶不及在宴前救治了……”
赵斯懿指尖抚过一片枯卷的花瓣,忽地轻笑道:“偌大个京城,连个侍弄花草的人都找不出来?”
那笑声薄凉,听得在场的人胆战心惊。
“奴、奴才这就再去找人。”
“罢了。”赵斯懿截住话头,眸光掠过静立在一旁的温禾等人,暂且咽下这口气,重新端起得体的笑容,“先带贵客去花厅用茶。”
“若是宴前还救不活……”
她转身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你们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吃瓜]真的只是来赏花的吗
其实是来相亲角的吧
第40章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