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为义仍然半眯着眼,闻言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懒洋洋的、代表肯定的“嗯”。
周晚桥瞬间开始回忆自傅为义十五岁起,身边走过的每个人,试图从那张长长的名单中,筛选出那个在他的珍宝上率先留下印记的窃贼。
明明不久前,被周晚桥按在休息室的单人床上时,还对有人会对他怀着这样的欲望而不可置信。
难道是就在这短短一周多的时间里,被人捷足先登?
思考间,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在周晚桥进行下一步之前,傅为义睁开了眼,对他发号施令:“戴套。”
尽管准备了安全套,但是周晚桥事实上并不是很想用,他尝试争取:“我很干净的。”
傅为义却还是态度坚决:“被弄在里面太不舒服了。”
他见周晚桥没动,威胁他:“你敢不戴,我现在就掐死你。”
言外之意让周晚桥的心彻底被嫉妒的毒汁浸透,他按傅为义的要求做了措施,才重新俯下身,一边进行下一步,一边贴在傅为义耳边,追问:“你让别人弄进去过?”
傅为义正在专心放松自己,以承受他的进入,闻言挑了挑眉,说:“怎么,你介意啊?”
周晚桥当然介意,介意得无可复加,五内俱焚。
到底是谁?
但他不能表露。
占有欲不该出现在一场交易中,对某个人生出占有欲几乎是一种真心的表现。
若是让傅为义知道周晚桥对他有真心,那这真心会成为递给他的刀柄,被他毫不犹豫地利用,或是被轻蔑地践踏。
“不是介意。”周晚桥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只是有点好奇。你还会愿意让人这样对你?”
傅为义低低地喘了一声,过了几秒,才回了周晚桥的话:“这怎么了?体位而已。”
周晚桥顺着往下问,维持着体面:“是谁?”
“这你都关心?”
“好奇。”
“呵。”傅为义吐出了那个名字,“孟尧。”
周晚桥几乎难以相信,却又觉得这答案荒谬地合理。
除了那个顶着“未婚妻”名号的人,还能有谁,能在周晚桥的眼皮底下,能爬上傅为义的床?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他问傅为义,声音中透露出危险的意味。
傅为义撩起眼皮看他,回答被撞的断断续续:“你不是想上我吗?昨天我先找他试了试。”
这个理由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周晚桥的脸上,嘲讽着他长久的算计。
是他自己把傅为义推向了别人。
就在昨天。
就在这间房子里。
就在楼下。
怒气到了极致,周晩桥反倒平静下来。他看着身下这张因情欲而泛红的、无可挑剔的脸,温柔地问:“试的结果怎么样?”
傅为义抓着他的肩,身体因为快感而轻微地痉挛了一下,但那双眼睛依旧清明,没有被欲望完全控制,清晰地回答他:“还挺爽的。”
周晚桥抓起傅为义的手,将那只微凉的手掌贴到自己的脸侧,然后低下头,虔诚地吻了吻他的手心,声音低哑地问:“那是今天比较爽,还是昨天比较爽?”
傅为义忽然笑了。那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带着一丝因情欲而生的迷离,竟比那张曾登上渊城无数报纸头条的、他母亲的照片中的笑容,更加蛊惑人心。
他说:“我现在在你床上,”顿了顿,微微仰起头,气息拂过周晚桥的耳廓,“怎么也不能说别人更好吧。”
虚假的甜言蜜语,比起想让周晚桥开心,恐怕更像是一种恶意的撩拨。
周晚桥心知肚明,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受用。
病态的占有欲又开始作祟,他卑劣地设想傅为义一无所有的可能性。
他想,如果傅为义失去让他稳坐高台的权势,失去那些前赴后继的拥趸,只剩下桀骜不驯的灵魂。
到那时,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出如此撩拨的话语?
到那时,他能不能只能依赖自己?
周晚桥能不能把他锁在三楼,让他成为自己一个人的珍藏?
思绪万千,面上却仍是一派风平浪静,他碰了碰傅为义的脸颊,故意受伤一般说:“言外之意是不是我不够好?”
傅为义歪了歪头,带点洞悉的讽意地说:“你这么有攀比心吗?”
周晚桥不再言语,只是低下头,用一个深重的吻,把傅为义所有可能吐出的、更不好听的话堵了回去。
*
对于周晩桥的问题,傅为义觉得颇为有趣。
尽管极力用从容的假象来掩饰,他还是能察觉到,周晩桥对他的经历出乎意料的在意。
快感让思维有些断续,但傅为义仍旧在分析——为什么。
周晚桥看起来并不像是感情经历匮乏、会非常在意这种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