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傅为义当成一颗棋子,编造一场彻头彻尾的,生死之间的骗局。
目的想来是为了他自己。
那他为什么能表现的那么爱傅为义?
不惜以命相博的深情,总是盛满痴恋的眼睛。
如此精心的骗局,来自一个如此了解傅为义的人。
洞悉傅为义的劣根性,了解他的软肋。
被短暂地蒙骗,也是情理之中。
傅为义缓缓松开紧握的拳,眼底残存的迷惘消失殆尽。
他再次与遗像中孟匀的眼睛对视。
下一次,你再回来的时候。
我不会再被你蒙骗了。
“阿为。”献完花的季琅走到傅为义身边,低声问他,“我刚看见你戴了戒指,这是什么别致的款式吗?”
傅为义向他伸出左手。
“孟尧给我留的。”他饶有兴致地给季琅展示,转动手腕,“好看吗?”
那枚戒指
季琅瞳仁微缩,他当然认得出来,甚至一瞬间就想到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
“是在船上找到的吗?”
“很别致的离别礼物。”傅为义收回手,语气轻快,“你觉得怎么样?”
季琅彻底看不懂傅为义了。
从爆炸发生后,直到献花之前,傅为义身上都笼罩着一层真实得令人心惊的阴郁。
沉默与失神的反应,让季琅几乎以为,傅为义真的为孟尧的死而陷入了某种程度的哀伤。
现在,他却挣脱了那种情绪,脸上甚至带着某种近乎病态的亢奋。
“很好看,很适合你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傅为义的季琅选择称赞。
毕竟傅为义的手上戴什么饰品,都赏心悦目,就算是一枚在烈焰中熔炼过的、象征着死亡与背叛的戒指,也成了某种艺术品。
傅为义笑了,说:“我也很喜欢这个礼物。”声音中带着一种让季琅不寒而栗的笃定,“我会一直戴着它,记住那天的。”
记住什么?记住被拯救,还是记住被背叛?
季琅不敢再想下去。
他向来是傅为义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此刻也只能将所有翻涌的困惑与嫉妒,都悉数压回心底。
虞清慈站在远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看见傅为义向季琅展示他指间的戒指,看见他脸上那种熟悉的、玩味的笑容。
并且轻易地推断出了那枚戒指的来源。
几周前,未婚妻仍然活着,就在门外的拍卖会上,傅为义在盥洗室里亲吻了虞清慈。
自那之后,傅为义便对他失去了兴趣。
过去,几乎每次见面,傅为义都会对他进行某种程度的冒犯,像是一种根植于本能的、幼稚的见面礼。
而今天,他没有对自己说任何一句客套之外的话语。
尽管他的脸上带着某种行动之前的亢奋,但并不再针对虞清慈。
一场持续了十数年的、单方面的游戏,似乎终于告一段落。
终于,傅为义真的成熟。
虞清慈对此感到庆幸。
他献了花,没有兴趣参加接下来的招待会。他对身边的秘书低声吩咐:“去提醒傅总,后天静岚谷。”
秘书点了点头,随即穿过人群,走到傅为义的副手身边,低声而礼貌地传达了信息:“艾维斯先生,麻烦转告傅总,虞总提醒您,后天上午十点,静岚谷项目会议照常进行。虞总那边会准时到。”
葬礼的仪式在肃穆到近乎压抑的氛围中结束。
招待会上,人们低声交谈,脸上的哀恸迅速褪去,换上了得体的社交面具。
傅为义没有久留,他以心情不佳为由,将后续应酬尽数扔给了周晩桥,自己提前离开。
书房里,傅为义靠在椅背上,缓缓地解开了领带,抬起眼,看向窗外,琥珀色的眼眸在光影中,重新凝聚起冰冷而锐利的光。
“艾维斯。”
“傅总,您请吩咐。”
傅为义没有立刻下达指令,转动着左手中指上那枚伤痕累累的戒指。
片刻之后,他开口,精准的刺向迷雾。
“追查那个从我们手里分了孟家资产的海外基金,我要知道它最终实控人,以及它成立至今的所有资金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