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对了。”周晚桥在这时走到了傅为义身边,递了一杯酒给他。
傅为义随手接过,没有喝,拿在手里晃了晃,说:“他说他八年前就失忆了。”
周晚桥问:“你相信?”
傅为义笑了笑,未置一词。
就在这时,孟匀穿过人群,走到了傅为义面前。
五官几乎毫无变化,只是轮廓更瘦了些,比起温煦更多了几分清癯,他开口:“傅总,周先生。希望今晚的安排,二位还算满意。”
傅为义直起身,举了举手中的酒杯,问:“现在应该怎么称呼?Adrian还是孟先生?”
孟匀说:“听说,我以前与您交情匪浅。”
“所以,您叫我孟匀就可以。”
他垂下眼,看见傅为义手上戴的戒指:“我还听说,您是我弟弟的未婚夫。”
“现在他去世了,您还戴着戒指,真是用情至深。”
傅为义没理会他的客套,又或是试探,直接说:“谈不上用情至深。我和他订婚只是想报复他。因为他和他妈妈策划了空难,让我以为你死了。”
孟匀的表情滞了滞。
傅为义接着说:“非要说用情至深,那应该是我对你吧,你说是吗?”
周晚桥好像没忍住,笑了一声。
这场景显而易见的尴尬。
“开玩笑的。”傅为义说,“孟先生,现在我还是更喜欢你弟弟,可惜他死了。”
傅为义是故意的。
他倒是很想知道,孟匀是更想自己记得他,还是他扮演的孟尧。
孟匀词穷,先说了一句:“节哀顺变。”
他看着傅为义,语气依旧温和诚恳,仿佛没有听出对方话语里任何的讥讽:
“傅总的话确实让我有些混乱。您似乎对我的过去,比我自己还要了解。”
顿了顿,孟匀目光环视了一下周围那些竖着耳朵的宾客,随即又重新落回到傅为义脸上,微微一笑:
“这里人多口杂,似乎不是详谈的好地方。如果可以,我希望宴会结束后,您能多留片刻。”
“关于我的过去,我还有很多问题,想向您请教。”
傅为义想看看孟匀到底想干什么,所以说:“当然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复,孟匀脸上的微笑不变,微微颔首,姿态得体:“谢谢傅总。”
孟匀离开之后,周晚桥皱了皱眉,问:“有没有可能他真的不是孟尧?”
“周晚桥,你怎么这么好骗。”傅为义说。
“但是,”周晚桥低声说,“我看不出什么问题。”
“那是因为,”傅为义用手里的酒杯和周晚桥的杯子碰了碰,说,“你没有我聪明。”
周晚桥被他孩子气的炫耀逗笑了,说:“好吧,你比我聪明,能不能教教我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不告诉你。”傅为义很恶劣地说。
临近宴会尾声时,宾客们陆续告辞,一位助理走到傅为义面前,微微躬身,说:“傅总,孟先生已经在休息室等您了。”
傅为义冲周晚桥摆摆手,说:“你先回去吧。”
周晚桥的眼中闪过一分深思,但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现场。
傅为义跟着那位助理,穿过宴会厅剩下的人群。
没有走公共电梯,助理带着傅为义进入了一部需要指纹解锁的专属电梯。
电梯无声地下行,最终停在一个安静得过分的楼层。
走廊很长,铺着厚重的浅色地毯,墙上挂着暖色调的油画,显得温暖而精致。
助理最终在一扇看不出材质的门前停下,为傅为义推开了门,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傅为义看向休息室内部,没有开灯,只有落地窗外的夜景作为微弱的光源,穿透玻璃,在室内投下深浅不一的、流动的暗影。
他走进门,那扇门便在他身后无声地合上,将他彻底与外界隔绝。
空间安静得落针可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得白花果香气,属于过去的孟匀,属于曾经的孟尧,如同一个温柔的陷阱。
傅为义环顾四周,没有看见人影。
他立刻觉察有些不对劲。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
——一声极轻的、几乎被傅为义自己的心跳声掩盖的呼吸声。
还没等他转过身,有一双手从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腰,将他整个人向后拖拽了半步,牢牢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