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盘被放在床头柜上,上面是一杯温水和一支注射器,还有一个黑色的电子镣铐。
虞清慈没有立刻做什么,茶色的眼眸注视着傅为义,玻璃珠一样,没有温度,没有情绪。
“渴吗?”他说。
傅为义没有回答,眼瞳因为药物而略微涣散,但仍然冷冷地回望着对方。
虞清慈没有在意傅为义的沉默,拿起注射器,熟练地排掉里面的空气,抬起傅为义的手臂。
“只是营养剂。”他说。
尖锐的刺痛让傅为义清醒了一些。
“囚禁我。”他说,“是吗?”
“你能关我多久?”
虞清慈说:“不是囚禁。”
“度假。”
他拔出注射器,搁回托盘上,然后拿起了电子镣铐。
镣铐表面看不到任何接缝,唯一的装饰,是环带正中一枚小小的、嵌入式的铂金片,上面雕刻着傅为义看不懂的图案。铂金片旁,一盏针尖大小的指示灯发出如同心跳般缓慢闪烁的蓝色光芒。
虞清慈重新回到床边,单膝跪下。
他以一种缓慢而虔诚的姿态,抬起了傅为义左脚的脚踝。
那截脚踝骨骼线条清晰,皮肤冷白,与他手中泛着黑色冷光的镣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将环带,轻轻地合拢在傅为义的脚踝上。
环带冰冷,傅为义冷冷地垂眸,看着这一切。
没有锁扣的“咔哒”声,镣铐的两端在接触的瞬间便无缝地吸附在一起,发出一声极轻的,电流接通般的“嗡”声。
蓝色的指示灯闪烁频率加快了片刻,随即转为稳定的、常亮的绿色。
虞清慈抬起头,仰视着傅为义的脸,倦怠的眼睫上抬,显得专注而无辜。
“你根本没打算给我看档案,是吗?”在极致的愤怒下,傅为义的声音反而变得平静,他接着问,“我要是没有提出来聆溪,你也会想办法带我来,是吗?”
虞清慈仍旧不承认自己做的事是多么卑鄙无耻,仍然在用一种陈述事实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说:“先度假再看。”
“你最多关我两周。”傅为义说,“而且,我已经告诉过周晚桥,我这趟和你来的是聆溪。”
“周晚桥会找到我。”
“就是两周。”虞清慈说。
他的指腹轻轻擦过傅为义脚踝内侧的皮肤,沿着小腿的线条缓缓向上,激起一阵细微但羞辱的战栗。
充满暗示而亵渎的动作,他做却并不下流,不包含任何情欲。
虞清慈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他的手指在触碰到腿根之前停下来,毫无留恋地抽离。
他从床边站起,拿起装着温水的杯子,又问了傅为义一遍:“渴吗?”
傅为义看着虞清慈,第一次不确定对方的用意,选择了点头。
虞清慈在床边坐下,一手拿着水杯,一手自然地扶着傅为义的颈后,用掌心托着他的后颈,将他虚弱的头颅抬起,靠近自己。
玻璃杯沿抵在了傅为义的唇上,然后精准地倾斜,温热的水流入喉间。
虞清慈沉默地继续,直到傅为义偏过头示意已经足够。
他将杯子放回托盘,没有立刻松开傅为义,用空出的另一只手的拇指,近乎怜惜地拭去傅为义唇角的水痕。
做完这一切,才将傅为义重新轻柔地放回枕头上。
他端起托盘,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57章驯服说你爱我。
傅为义无法摸清虞清慈的用意。
房间的门无声地合上。
在这座没有时钟,也没有窗户的,纯白色的囚笼里,时间被变成了彻底虚无的概念。
光线永远是恒定的,柔和的,不分昼夜的。
身体上那股被药物催生出的困倦与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傅为义闭上眼睛,试图用睡眠来积蓄一丝反抗的力气。
然而每当他即将进入睡眠的时候,脚镣处总会传来一阵细微的电流。
痛感不强烈,但是足以在瞬间将他的睡意驱散。
一次,两次,周而复始,让他始终无法入睡。
睡眠被剥夺,对时间的感知也彻底陷入混乱。
傅为义只能靠着身体的本能,模糊地判断时间的流逝。他唯一能确定的参照物,是虞清慈。
每隔一段无法计算的时间,或长或短,那扇门会无声地打开,虞清慈会端着那个银质托盘走进来,为他注射一次营养剂,问他渴不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