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那扇门忽然被打开了。
“为义!”
周晚桥身上熟悉的气息包裹而来,紧接着,他的身体便被一双手臂从地上捞起,最终陷入了主卧那片柔软的床褥之中。
温凉的手指不断地触碰着他的脸颊和紧闭的眼睑,有些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他的耳中,叫他的名字,问他怎么了。
他做了什么,他自己并没有多少意识,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回应,又或者只是无意识吐出了那个名字。
下一秒,傅为义被一个拥抱淹没,对方的手不断地从他的后脑摸到颈背,似乎是在安抚,却因为慌张而不得章法,一遍一遍在他耳边重复的话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尝试抓住呼吸的频率,不知道过了多久,傅为义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视线仍有些涣散。
感受到他的颤抖减轻,周晚桥松开了一些,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指尖擦过他的眼尾。
不算很清晰的视线里,傅为义看见周晚桥略微泛红的眼眶,以及长卷得到睫毛上沾着的,反光的水珠。
周晚桥的嘴唇动了动,而后问:“是因为我吗?”
傅为义尚有些混乱的大脑没能听懂周晚桥的问题,他张了张嘴,发出一声代表疑问的“嗯”。
周晚桥没有再提问,他的指尖缓缓下滑,蹭过傅为义的下唇。
而后他慢慢低下头,嘴唇碰到了傅为义微张的唇。
并不深入的吻,傅为义也不确定这是否能称为一个吻,似乎只是一种紧贴,如同一种安抚,不深入也不索取,不带任何的情欲。
傅为义尝到了一丝咸涩,不知道是源于周晚桥眼睫上的水珠,还是自己未曾察觉的、生理性的泪水。
在这种近乎苦涩的味道里,傅为义还尝到了愧疚、痛苦、心疼,每一寸的触碰似乎都在无声地重复周晚桥从未出口的两句话。
“我很后悔。”
还有
“我爱你。”
傅为义在这个最简单的、触碰的吻里彻底平静下来。
嘴唇慢慢分开,他看清周晚桥脸上混杂着悲伤与喜悦,愧疚与爱意的表情,看清他脸颊上些微的湿润,微乱的头发。
周晚桥的手仍然停留在他的下颌,留恋地抚摸着傅为义的唇,很低地,但是清晰地,对傅为义说:“对不起。”
他没有看着傅为义的眼睛,长卷湿润的眼睫向下垂着,半遮住深棕色的瞳仁,似乎在自己的手指。
嘴唇无声地开合了片刻,再出声时,竟然有几分微哑,说的是“你是有一点在乎我吗”。
不像是提问,也不像是陈述,尾音很轻,几乎被他吞下。
这就是周晚桥对傅为义的行为的解答吗?
在乎。
傅为义不明白。
他只知道,在拿到虞微臣的礼物的时候,他平静的表现下,不受控制产生痉挛的心肺的疼痛,让他想起孟匀在他面前爆炸的时候,也让他想起对虞清慈开枪的瞬间。
傅为义不懂那种让人几乎难以承受的疼痛是什么。
但他并不傻,他能从周晚桥的话语中判断出,原来这就能被判断为普通人口中的“在乎”。
“爱”的未完成体
原来是这样。
原来自己也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原来自己,也会因为所谓的在乎感到痛苦。
不再无坚不摧,不再毫无负担地游戏他人的情感,变得像一个普通人。
傅为义无法再逃避他的情绪。
事实上,他应该更早一些,就接受这一点变化,并做好准备。
承认这一点,也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傅为义擅长对自己坦诚。
所以,最终他对周晩桥说“是”。
周晚桥终于看向了傅为义的眼睛。
傅为义在他仍然湿润的眼里,读到了近乎错愕的喜悦;在他的脸上,看见了尚未褪去的、少见的慌乱。
在这个对视里,他终于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了。
“周晚桥,我改变主意了。”傅为义说。
第70章路转我以前没有喜欢过别人。
在书房里闭目养神,思考了大约五分钟之后,周晚桥忽然听见了一声异响。
那声音起初很细微,像是某种织物摩擦门板的声音,但他还未及分辨,便骤然加重,最后化为一声沉闷的落地声。
似乎是有什么人一直靠在门上,却在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无力地滑坐到了地上。
周晚桥的眼睫猛地一颤,瞬间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