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对长者基本的礼貌。”
“长者……”祁盛渊品咂着这个词,
“首长、长辈,我念的这些,这么长一段,是你基本的礼貌,还是真心话?”
“我、”
何霏霏突然语塞。
夸张的赞美,官方的客套,当然不是真心话,她只在报纸和新闻上看到过,遥远的大人物。
她只是想到,他失去了爷爷。
那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然而,她没有任何立场,发送出于私人的关怀。
哪怕他和她一起从火场离开。
哪怕他付账她的红裙和首饰。
服务员过来上最后一道菜,糖水豆腐。
她刚来这里工作不久,深知来这里吃饭的客人非富即贵,需要谨记的准则之一,就是不能多看客人一眼。
但她今天没忍住。
面前这位先生,比她在电视上现实中见过的任何一个明星,都要英俊帅气。
先前和另一位操京腔的先生来,两个人也不点单,有一搭没一搭说话,一支接一支抽烟,似乎刚从一场浩劫的疲惫中解脱出来。
后来,操京腔的先生接了通电话要走,问他要不要一起回。
他幽幽看着下面大厅里一桌聚餐的学生,说他一个人待会儿。
再后来,小姑娘从那桌学生里上来。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
服务员一时拿不准,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即将分手的爱侣?
久别重逢的前任?
两个人都生得太养眼,光是这么清清白白坐在一起,就已经是般配极了。
但先生不好,小姑娘这么漂亮,他怎么舍得让她生气、让她羞窘、让她伤心落泪呢?
就该抱在怀里好好哄,不要口是心非,要吻住她,让她知道你的心意。
电视里小说里都这样。
真心话?
何霏霏仍然犹豫祁盛渊的问题。
见面不是打字,没有时间给她一个字一个字斟酌,怎么写才最妥帖、最不出错。
打字也感受不到他的动作和温度。
祁盛渊忽然动了动,弯下腰。
她看他从地上捡起了什么。
是黑色的孝纱,白事时戴在手臂上的。
她的慰问短信官话连篇,他是逝者的孙子,他不满。
所以才要大声朗读,帮她回忆一遍。
她竟然还对他发了脾气。
“真心,我是真心想要安慰你,学长。”
等他重新坐好,何霏霏深深吸气,
“你永远失去了你的爷爷。”
祁盛渊把黑色的孝纱重新塞回裤袋。
“永远失去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