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孙子,他可太有出息了,是我们寨子里唯一飞出去的金凤凰,他现在在大城市当职,年薪千万不止。”
林月疏后退几步,没作声。
也太能吹了吧,年薪千万的,他只知道邵承言。
林月疏忽然打了个寒颤。
邵承言?
林月疏迟疑半晌,缓缓凑近那张小孩照片。
邵承言长什么模样来着?
“老人家,请问您贵姓?”林月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免贵姓……你们在干嘛!”老头忽然一声怒喝,激动的像个孙子一蹦三尺高,一把截住导演助理的手。
而导演助理的手,正停在神像遮面的红布前。
“想……看看长啥样。”助理吓懵了,口不择言。
老头粗鲁的把人推一边,赶紧对着神像手背相贴:
“神母圣前,福佑万民。弟子祈愿,神力宏展,保安植福,开恩赦罪远秽曜于无形……”
突如其来的一幕,把众人整懵了,你看我我看你,谁也说不出半个字。
这下好了,本来看着唯一像正常人的老头,也因为助理手贱开罪了人,老头也不想再和他们谈什么许美惠,一股脑全撵走。
林月疏还在回味那张八九岁男孩照片。
这么一想,之前见过邵承言他妈,他妈的口音和这寨子里的人倒真有几分相似。
且他妈也提过,邵承言老家在穷苦大山里,是那唯一考上大学扎根大城市的人。
这也太巧合了点。
林月疏还没回过味,被匆匆赶来的其他组工作人员打断了思路。
一帮人集合回帐篷,根据采访获得的消息这么一合计——
“我敢打包票,许美惠绝对是自己跑了。有人说当时洪灾,寨子里淹死的人最后尸体都找到了,唯独不见许美惠。”
“赵建英寻她这么多年,走南闯北都没她消息,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一个人要是打定主意要藏起来,天王老子来了也找不到,我估计她改名换姓了,甚至在不在国内都两说。”
“所以根本不像赵建英说的那样,二人互生情愫。”
罗导眉头紧锁能夹死苍蝇,一口气憋半天,使劲吐出来。
还以为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凄美爱情故事,合着赵建英这老王八蛋到死娶不到媳妇,就没皮没脸卯着劲儿打人家的主意。
哎呦,这期节目话题可猛了。
“罗导,我估计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那咱们还拍么。”副导问,“要不算了,这地儿实在太邪乎了。”
“当然拍,这反转多够劲儿,不光要拍,咱们还得彻查清楚许美惠逃跑的原因。”
林月疏一脸生无可恋。
他想泡澡,想吃好吃的……
导演发令,一行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再艰再险,就把自己当二皮脸。
……
深夜。
林月疏把自己裹在睡袋里,翻来覆去烙大饼。
白天一幕幕总也闪现脑海,加之西南深山的气候主打一个黏腻,林月疏坐起来满身乱挠,似乎哪哪都痒。
忍不了了,必须洗澡。
他拎上水桶,出门即迷路。
昨天无意间找到水源,现下天色黑暗,山中小路纵横交错,每一条都见过,每一条又很陌生。
林月疏在山里兜兜转转,借着月色寻找水生植物,以此找到水源。
“哗啦啦——”溪水攒动的声音陡然冒出。
林月疏心下一喜,拎着水桶乐呵呵去了。
站在溪边,银白玉盘在水中颤动,这条溪对他来说倒是陌生,但当下容不得讲究,有奶就是娘。
林月疏在溪边趴下,水桶塞进去刮水。
倏然,他鼻子动了下。
嗅嗅,嗅嗅。
鼻子尖冒出一股很奇特的气味,像是会散发香气的木料成堆成山,其中又压抑着腐烂的臭味,站起身气味就没了,压低身子后味道又来了。
林月疏像只精于嗅觉的小狗,一路嗅嗅闻闻,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气味愈发浓烈,熏得人头昏脑涨。
林月疏不禁身子一歪,鼻尖撞上一扇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