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抬眼。薄薄的月光下,一堵木质的双开小门,约摸只有小学生高,门上有俩铜环,叫人摸得油光水滑掉了漆。
那扇形的门洞像是长出了生命,伸个手呼唤林月疏进去一探究竟。
林月疏不由自主跟着歪了头。大脑在不断膨胀,胀到纤细的脖子无法支持。
诡异的香味一股股往鼻子里钻,太阳穴突突地跳。
林月疏对着铜环缓缓伸出手——
“啪”的一声,他左手打右手,人也清醒过来。
拎起水桶起身,恐怖片里常见的作死情节,他没兴趣。
走了。
一步刚迈出去,脚下被什么东西狠狠硌了下,大水桶带着林月疏往前一踉跄,水洒了一半。
林月疏以为是石头,没太在意,准备回去添点水。
月光下,特殊材质的东西闪闪发亮,猛然夺去了他的全部神思。
是个戒指盒子,铜制雕花,而且,非常眼熟。
林月疏丢了水桶捡起盒子打开。
戒指。
对戒。
一只在自己这,另一只在江恪那。
林月疏嘴巴张了张,发出无声的惊呼。
如果说戒指巧合的是同款,怎么连网购的戒指盒都一模一样。
为什么江恪的戒指会在这。
结合他无故失踪,贴身物品又出现在如此遥远且诡异的山村,真的只是他猜想那般,江恪再一次任性地不告而别?
林月疏也来不及多想,迅速起身想去叫人帮忙,可一回头,眼前是比黑夜还黑的大山,风声萧萧,如野兽发出的低鸣。
就算他聪明的一路向北找到回村的路,命运未卜的江恪,又在经历什么,还能撑多久。
邵承言,没错,照片上的男孩,就是小时候的邵承言。
曾经被江恪拿刀威胁离婚的邵承言。
林月疏缓缓低头看向那堵木门。
匪夷所思,却又顺理成章串成一条线。
就连他来到此地录制节目,都说不好是否真是巧合。
林月疏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没关系,江恪很壮,能一个打十个,而自己只需要稍微清清兵线做做辅助,就是一场胜仗大捷。
林月疏不再犹豫,解开木门上潦草做门锁的红布。
门一开,一股潮湿的香臭混杂扑面而来,顶的他直犯恶心。
门洞很低,他只能弯着腰前行。
越往里走,空间愈发宽阔,他终于可以直起腰。
林月疏出来得急没拿手机,幸好戴了霍屹森给的手表,表盘上的刻度和指针数字都有夜光功能,尽管光源极度微弱,但有总比没有强。
这短短一路,林月疏也真算见识了。
里面什么都有,诡异的花圈符咒,不知什么动物的残骸,总之就是没有人玩意儿。
林月疏强忍吐意,捂着口鼻继续走。
脚步一顿,眼中多了两朵火光。
走到底了,一处空旷山洞,周遭摆了一圈蜡烛,供奉着一尊婴儿大小的神像,和在村民家里看到的一样,红布遮面,浑身黝黑,但plus版。
神像前摆了三个碟子,其中一只里面装着什么红通通的东西,另一只上摆着个茶杯,最右边碟子是空的。
林月疏走近瞧了眼,发现那红通通的玩意儿是一截红布条,系得非常仔细,中间堪堪捆着几根头发。
林月疏后背一凉。他认不得别人,难道还认不得自己的头发么。
不免想起昨日在帐篷里冲凉,被叫阿崇的诡异老头以帮忙打扫为由捡走的头发丝。
再看向下一个碟子里的茶杯。
一瞬间,寒毛一根根竖起来,无数的情绪直冲天灵盖。
茶杯里的,是一堆牙齿。
人的。
林月疏捂着嘴巴后退几步。不行了,心下也顾不得江恪,赶紧回去摇人。
他刚迈出一步,坚定的决心被黑暗中响起的咳嗽声击碎。
林月疏回头看过去,这才发现,山洞的角落隐隐坐着个人。
咳嗽声一声未平一声又起,独特的清朗磁沉音色被痛苦挟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