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乡野村夫,敢如此行事,早就被人打断腿了。
孩子都四岁了,这得多久之前就搭上了,他竟然毫不知情,这要是被国公爷和公主知道了,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皇帝将这个外甥贬到穷山僻壤六年了,都未有召回的意思,再出个这么有碍名誉的风月事儿,那主子不得在任上苦熬到老了。
为了小命,和主子本就岌岌可危的前程,赵科力劝:“爷,其实也不必这么急,先寻个宅子把母子俩安顿了,待风波过去,再选个合适的时机把陶氏纳进府里,那她儿子不就是您的儿子了,又有谁能说一个不字呢。”
陈家正闹着,陶氏又还在孝中,男人若足够明智就该避避嫌,而不是往枪口上撞,让人逮住了把柄,再传到京中,那就后患无穷。
陆盛昀睥睨赵科的一眼透着嫌弃:“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娶她?”
赵科登时傻住,那查她祖宗三代又是为何。
该不会,主子是要去母留子,斩草除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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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完,明天继续
第4章不祥
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周婶和赵科这对母子,一个比一个急。
赵科愁的是,自家这位世子爷对陶氏的态度好似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陶氏那般鲜活的美人儿,要是真被主子暗中处理了,倒也着实可惜。
可这不是他能做主的。
未婚先有子,无论在哪个大户人家,都是说不过去的。
主子这身份,搁在穷乡僻壤已是屈就,再和小门小户的女儿家生出瓜葛,有了子嗣,就更麻烦了。
愁归愁,但主子交代的事儿,他还得去办。
莫说陶家三代,即便八代十代,主子要查,他就是掘了人家祖坟也要挖出来。
赵科带着满腔的愁,隔日就动身了,临行前不忘对自家娘亲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娘您费心些,多看顾,尽量将陶氏和大人避开,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
周婶亦是忧心忡忡,频频点头:“是的呢,再弄出一个孩子,这天可真要塌了。”
前些日子,周婶才收到长公主的密信,问世子在这边可好,这一下,可真好了,叫她如何回,总不可能道世子万事皆安,就是得恭喜您和国公爷,终于得偿所愿,当上祖父祖母了。
周婶的愁,不比儿子少。
即便小娃儿虎头虎脑的,看着机灵,嘴还甜,一见她就唤婆婆,周婶心头还是有些膈应。
赵科真正担忧的,并非周婶所想,但又说不得,最后也只能道:“您多留意,盯着些就是了。”
儿子一走,周婶又把陶枝母子挪了又挪,安排的屋子离前院更远,怕小娘子多想,不忘解释道:“小儿起夜多,这里离茅房更近,你们更方便,茅房那都有下人每日清理洗刷,还点了熏香,不会有味道传出,你莫担心。”
陶枝很想说,孩子习惯很好,很少起夜,但也察觉到周婶的担忧,她自己更不想和那位大人有过多接触,这样的安排,于她于孩子,其实也好。
如此寻思,陶枝更为诚心地谢过周婶。
她带着孩子赖在这里,只为躲避陈家,和背后更为难惹的势力。
哪怕住在茅房隔壁,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毕竟,最难的时候,她带着孩子,连山洞都住过。
见陶枝真的不在意,周婶放下了心,再看陶枝,布衣粗服,髻高挽,只一根成色不佳的旧银簪子定住,脸上也是清清爽爽,未施脂粉,看着似真心为亡夫守孝,可正是这般,周婶才更不解。
这样的女子,为何要红杏出墙,还和别的男人偷生了一个孩子,难不成,因着太过年轻,一时冲动,没能把持住。
毕竟,世子那般隽秀无双的人物,就连眼高于顶的公主见了都再难忘怀,痴迷到非君不嫁的地步,寻常女子又哪里遭得住,换个泼辣的,有幸和世子有了露水姻缘,怕就早在府衙门口闹着要世子负责了。
不过,泼辣的蛮妇,世子根本不可能看得上。反倒陶枝这样的,看着柔弱,实则为母则刚,出身低微,却又不卑不亢,对男人而言,有着致命吸引力。
思及此,周婶更为忧心,若有可能,还是另寻宅子,把这对母子安置出去。
至于长公主那边,她又该如何回,瞒是不可能的,孩子也有这大了,活生生地杵这里,又能瞒到何时呢。
周婶只能殷殷叮嘱陶枝:“娘子带着孩子,就不要四处走动了,这院子不大,可也算宽敞,够你们母子住了,需要什么就和明鸢讲,甭客气。”
经历过人性的恶,陶枝此时看周婶,已是活菩萨般的存在,唯有满腔的感激,伸手握住了周婶,郑重地道谢。
纵使周婶管着县衙后院,她也只是个颇为体面的下人,而陶枝身份再低,只要世子认下孩子,做个姨娘是不难的,到时也算个主子了。
当主子的,又怎么可能这般握住下人的手呢,怕是不小心碰到了,都会嫌弃。
国公爷的那几个妾不就是,长公主在府里住着的时候,一个个畏头畏尾,老实巴交,等长公主回了公主府,过不了几日就现原形,要这要那的把下人指使得团团转。
国公爷后院去得少,也不爱插手女人间的事,只要不闹出人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国公府的下人并不好当,周婶母子算幸运了,跟着世子外放,避开了不少烦心事。
是以,周婶以为陶枝没必要这般礼待自己,孩子就是她最大依仗,多带着孩子到世子跟前露脸,才更紧要,可陶枝并没有那么做,反而极有耐心地同她闲谈,叫周婶内心如何不感动。
明鸢身为周婶的干女儿,眼瞧着二人亲昵的样子,自己却插不上半句话,不觉心头一酸,看比自己貌美许多,又比自己显小的女人更不顺眼了。
这女人说有二十了,可又哪里看得出来,脸皮儿跟嫩豆腐似的,掐上一掐,兴许还能溢出汁来。
再看如今处境,一个被婆家告上公堂的小寡妇,还带了个拖油瓶,本该灰头土脸地吃牢饭,却阴差阳错地入了县衙大院,过上了如客人般舒舒服服的日子。
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明鸢心里不舒坦,私下找周婶抱怨:“孤儿寡母的,又有官司缠身,就这么让他们住在官衙里,外头那些人该如何想,大人这几年辛苦树立的威信,又该如何维系。再说了,大人对她分明无意,她还想把孩子赖到大人头上,大人都没说什么,娘你怎么还信上了,对她那般照顾。要是大人哪天不耐烦了,把人撵了,您这不是就白费工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