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盛昀听到后皱眉点出:“他以后不可再唤你娘,你自己也要注意,多多提醒。”
陆盛昀认下这个孩子,只为他身上的血脉,与自己斩不断的羁绊,而并没有丝毫兴致当人奸夫,被老百姓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陶枝自然也清楚这点,但孩子还没那么懂事,有些话说出来,孩子也未必能明白,只能反复告诫了。
陆钰私底下也被周婶明鸢几人轮流洗脑:“陶娘子不是你娘啊,为了顺利收养你,她才认你做儿子的,你娘另有其人,命不好,早早就没了,陶娘子是你娘的妹妹,也是你的姨母,你今后啊得唤她姨母。”
再懵懂的孩子,被大人们不停地灌输这种意识,内心也摇摆不定了,生怕陶枝不要自己了,反倒更加依赖陶枝了。
四五岁的孩子,还被女人抱在怀里哄,陆盛昀是看不得的,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陆家没有抱孩子的溺爱之风,以后,让他自己坐。”
只是抱抱而已,怎么就溺爱了,寻常人家不都是这么抱孩子的。
你们家到底多么了不得呢。
陶枝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江州,对更遥远的盛京毫无概念,周婶几人嘴巴又严,关于陆盛昀的身份,能打听到的很少,也就难以理解,陆盛昀这么个油盐不进,凉薄又自持的性子,到底是在怎样的家庭下养成的。
但孩子跟了陆盛昀,只好不坏,将来读书考学都有依仗。为了孩子的前程,陶枝也只能硬下心,把孩子放下,让他自己爬上椅子坐好,规规矩矩地听他这新上任就要点三把火的父亲讲规矩。
陆盛昀在京中看遍了慈母多败儿的例子,但见陶枝还算配合,是个能说得通的人,也就收起了心头那点不快,同孩子讲了一些有关衣食住行的基本礼节。
他迟早要回盛京,这孩子也迟早要同母亲见面,该教的先教了,把孩子养得大方得体,母亲见了,心里也好受些。
陆盛昀教孩子,不避着陶枝,教的也是世家大族该知道的东西,并未泄露自己的身世。
然而四五岁的小孩又有多少耐心呢,勉强听上半个时辰,已是极限,瞌睡虫袭来,却又不敢闭眼,只能求助陶枝。
陶枝爱莫能助,她已经答应男人,不插手他对孩子的管教。
因此,陶枝只能低下头,摸摸趴在自己脚边打瞌睡的黄毛黑斑大猫猫,看见了,也无能为力。
陆盛昀也知孩子心性,商贾之家,自身条件在那,想把孩子养得多出息也不易,是以,男人到底折了半,讲不到一半就放孩子休息去了。
底子薄,只能循序渐进。
陶枝感念地看了看男人,正要带着孩子离开,却被陆盛昀唤住:“陆家的孩子,到了三岁就得离开母亲搬到前院,他已经龄了,你把他交给赵科,让赵科带他。”
陆家陆家,到底是哪个陆家啊。
但有言在先,陶枝也只能放开孩子的手,柔声安慰:“不怕啊,小豹子跟你一起,要有事,想姨母了,你就给姨母写信好不好,姨母收到信就过来看你。”
“那娘,姨母,你一定要来看我。”小儿委委屈屈。
“会的,姨母还等着钰儿背诗经呢,整个县城,能背出诗经的孩子可没几个呢。”
前院后院,也就一句话通传的事,陶枝这么说,也是鼓励孩子读书认字,提高孩子的积极性。
陆盛昀在屋内听着陶枝和孩子在门口的对话,目光放空,似在遥想,他小时读书识字,身边却没有这样的人宽慰自己。
不管他能写多少字,背多少诗词,读懂了多少文章,所有人都只会觉得这是他陆世子该做到的,而从不去想,他付出了多少努力,又失去了多少快乐。
值不值得,陆盛昀已经不想再去计较,可如今再忆起,若他幼时碰到陶枝这样的女子,想必就不会那么难捱了。
陶枝送别孩子,正打算回后院,却被身后的男人叫住。
“陈家那边的人和事,你再同我说说。”
准备充足,才无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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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妄念
陈家的人口,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陶枝亡夫排行老二,前头有个哥哥,后面还有三个妹妹,因着女多男少,身为长子的陈锋尤具话语权,一家子,包括陈家二老都得听他的。而身为长嫂的吴氏,腰杆子也更硬,家中大事小事都要插一手,就连陶枝夫婿陈晋在外面的生意,她也要过问。
陈晋不愿搭理,吴氏便到男人那里哭一哭,说些挑拨离间的话。
陈锋好面子,极其在意长幼尊卑,容不得下头弟妹有任何的微词。陈晋不愿把账本给吴氏查看,无疑在挑战陈锋作为长子的威严,不时地去到二房,将陈晋骂得狗血淋头,甚至逼他给吴氏道歉,将他一个男人的颜面彻底踩在地上。
陈晋看着温和,沉稳话不多,但陶枝仍感觉得到,他内心并不平静,加上身体那不为人道的隐疾,人也变得愈敏感焦虑,到后头,为了解压,竟然迷上了大烟,把自己关在屋内,一抽就是一个大夜。
陶枝有心劝说,男人却听不下去,待她也逐渐冷淡。
感念男人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求娶,助她逃离了魔窟,陶枝是真心想和陈晋做夫妻,也暗中寻访了不少医者,可始终无所获。
夫妻之间的感情,也在一日日地冷待中,消磨无几。
但这些夫妻之间的秘事,陶枝寥寥数语便掠过,并不愿多提,谈的更详尽的是陈家兄妹之间存在的问题。
可陆盛昀何其敏锐,并不想放过任何疑点,直截了当地问:“所以,如那日吴氏在公堂上所言,他不能人道是真?你和他确实未曾圆房?”
这话问得,叫陶枝如何回。
陶枝神情微窘,又颇为无奈:“大人心中已有定论,又何苦再揭人短。”
陆盛昀顿了下,又问:“你随夫在外奔走,不在陈家的时日更多,冷不丁抱回一个将满周岁的婴孩,陈家那些人又如何能接受。”
提到这,陶枝更为无奈:“他们当然有怀疑,但我夫君一力扛下,且给了他们不少好处,他们才勉强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