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
他轻轻挑眉:
“别人早就走了,你不满意吗?”
“满意是满意,时间会不会不够啊。”
“明早才走,可以在这里待一天。”
孟令仪欢呼一声,停下来,却看见他沉沉注视着自己。
“你……看我干嘛?”
他摇摇头,上前一步,帮她把发带重新绕了绕。
孟令仪愣愣站在原地,总觉得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两人刚下船,岸边,马车里便下来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热热切切地迎上来,对着赵堂浔作揖:
“十七殿下,在下是杭州府知府的二儿子,家父命我在此接应殿下,您叫我徐畅便是,殿下在杭州,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赵堂浔笑着点点头,眼里却冰凉,却转过头问孟令仪:
“我们自己走,还是跟着他?”
徐畅闻声抬头,看向他身后的蓝衣小公子,面白齿红,本就觉得这位十七殿下长得漂亮,现在一看这位文弱的小公子,才当真明白什么叫男身女相。
“不知,这位是?”
孟令仪笑着回答:
“我是殿下的幕僚,你叫我小孟就行。”
话一出口,徐畅就发现,这位小孟公子,倒是比十七殿下好相与的多,立刻热切道:
“二位饿了吧,在下已经在杭州最好的酒楼备下宴席,我们这便出发如何?”
“好啊,我正巧饿了呢。”
孟令仪立刻回答。
身后,却忽然有人拽住她的后领,一字一顿:
“悬悬,你的腰带不是太松了吗?我们先去做衣裳吧?”
徐畅僵在原地,目光悄然在二位公子间流转,纵然再直肠子,也听出来这二位关系的不同寻常。
他面色羞红,心中有了猜测,莫非——此幕僚非彼幕僚?
第54章沤珠槿艳(三)深思熟虑的结果是要放……
徐畅心中忐忑,再次抬起头,就见十七殿下一双黑润的眸子盯着他,明明他嘴角带着淡淡笑意,那双眼睛却让他觉得冰冷刺骨,无端战栗,咧出一个笑:
“殿下,今夜酒楼里来了戏班子,这群人可不一般,听说原是寺里取了佛法的僧人,后来还俗,用皮影戏讲佛法,遇上一次可难得了,不若先去酒楼,晚点再去做衣裳,包在我身上。”
他声音谄媚,话音落,却觉得这位殿下的神色更冰凉几分。
所幸,这位小孟公子是好脾气,立刻接腔:
“既然如此,要不我们先去酒楼吧,徐公子筹备这些也不容易,怎么好浪费人家一番心意?”
徐畅眼神里充满感激望向孟令仪,她也朝他友善地眨了眨眼睛,还没待她和徐畅客套几句,就被身边人拽了一把,拉到身后。
赵堂浔声音幽冷:
“既如此,徐公子带路吧。”
孟令仪不知所以然,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阿浔,你怎么对人家这么凶,客气点呀。”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半晌,咬牙切齿:
“吃吃吃,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孟令仪一脸无措,想不明白哪里又惹到他,不过她也早就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还背过身,用口型朝徐畅小声道:
“他这人,就这样,徐公子,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话还没说完,又是被猛地一拽,他挡在她和徐畅中间,嗔怒地看了她一眼: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她张了张口,瘪瘪嘴:
“不是你让我闭嘴吗”
他没有说话,转头扯着她的手,走得飞快,孟令仪不明所以,只能一边跟着他走,一边不忘招呼徐畅:
“徐公子,你快些。”
*
会春楼,是杭州府当之无愧的第一酒楼。
刚进门,便被扑面而来的亭台楼阁,红烛珠帘绕晕了眼,身姿曼妙的舞女们流连其间,倒酒赔笑,不仅如此,甚至还有面容清秀的小公子陪侍左右,更别说那些姹紫嫣红的各类花卉,明明是隆冬,在这楼内却开得那样红艳。
徐畅带着二人进了其中一间厢房,奇石流水装饰其中,即便只有三人,却还是摆了流水席,各色菜式一一上来,东坡肉,西湖醋鱼,莼菜鲈鱼羹,叫花鸡,一列列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