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你……把我忘了吗?”
孟令仪捏着拳头,没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有我在,我会保护好你,会保护好你的家人,你不许去。”
“阿浔,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我想去,我接受不了,明明我知道怎么救人,可却因为胆小懦弱而不敢上前。我不是这样的人。”
她的声音陡然放大,直直地看着他,斩钉截铁的语调犹如一把刀刺在他的心上。
他定定地看着她,忽然觉得很恨她,恨她在意的东西这么多。可他从始至终想要的、在意的,就仅仅只是一个她而已。为什么她不能像他在意她一样在意他呢?
“阿浔,你应该尊重我,难道你想让我变成我不喜欢的样子吗?而且,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也不会变心的,更不会抛弃你的。”
她放轻声音,踮起脚为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声音如同哄小孩一般,可他却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他闭了闭眼,将所有想说的话、所有怨恨都吞进肚子里,不让她看出来。
他在心里悄悄默念,他不会让她走的,一定不会。
孟令仪只见赵堂浔小口小口地呼吸,面色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以为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抱了抱他,又奖励似的亲了亲他的唇瓣:
“阿浔乖,我会回来的,你等我好不好?”
她伸出手,笑着对他说:
“我们拉钩,好不好?”
他却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只是低下头吻了吻她,说:
“明日一早还要早起出发呢,你快睡吧。”
孟令仪眨了眨眼,又说:
“我听我二哥说,你们只能等在南京府外,估计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了。你还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吗?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呢?”
她要走了,也放心不下他,还有一肚子话想问他,可赵堂浔只是垂着眼,脸上的情绪难辨。他扶着她在床上坐下,端了一杯花茶给她喝,然后把她的头揽进自己怀里,轻轻拍着:
“我会乖乖等你的,你别操心了,快睡吧。”
他就这样坐在她的床边,也不睡觉,温柔而又执拗地看着她。孟令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问他,他又不说。今日不知为何,她莫名地困倦,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少年就这样坐在床边,温柔地摸着她的头。许久,见她呼吸声渐渐平稳,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然后弯腰稳稳地把她抱起。
他不会让她走的,他不会给她机会丢下他的。
*
孟令仪睁开眼,只觉得浑身昏沉酸痛。视线缓缓地变清晰,头顶的帘帐颜色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她坐起身,左右一看,整个人瞬间愣住:这是哪里?
她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阿浔,你在吗?”
她叫了一声,翻身下床,跑向门边。刚刚把门打开,就看见赵堂浔高大的影子站在门口,堵住了所有的光。
他手上端着一碗面,不经意上前一步,推她进屋,关上门,朝她温柔地笑了笑:
“悬悬,你醒了。”
孟令仪看着他,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冷意,踉跄着后退几步:
“这是哪里?我二哥呢?”
赵堂浔柔柔地笑了笑:
“这里是杭州。你忘记了?上一次我们来的时候,你说你还想回到这里,你说你真希望和我一直待在一起,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生活。你都忘了吗?”
明明他在笑,可那双没有焦距的瞳孔,却让她觉得有些阴森。
孟令仪脑子一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在他向自己伸出手的时候,忍不住地后退一步,身子微微发抖。
赵堂浔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问她:
“悬悬,你饿了吗?吃点东西吧。”
孟令仪深呼吸几口气,才缓缓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抬头看着赵堂浔,仔细一瞧,这才发现他的手掌上有深红的缰绳印记,脸色也十分苍白。显然是奔波了一整晚,大约是一宿没睡,才把她带到了这里。
她强迫自己不能对他心软,声音十分严厉:
“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带我回去,我要去找我二哥。”
他却似乎完全没有听懂她语气中的不满,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动作看上去很温吞,力道却十分强硬,压着她坐在凳子上:
“是你说过的,你喜欢这样的生活,你不记得了吗?”
他的语气似乎只是在和她讲故事一般,温柔地弯下腰,亲了亲她的额头,却让孟令仪一阵胆寒:
“没关系,你不记得了,我替你记着。快吃点东西吧,悬悬,这是你最爱吃的,是我亲自做的,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孟令仪的心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她忽然觉得有点看不清面前的人了。她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却头一次意识到,原来仅凭自己的力气,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他的掌控的。可之前竟不知是为什么,竟然让她生出了自己能让他绝对服从的底气。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声音很严肃:
“你不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带走我,这是不对的。”
他的面色依旧如同春风拂面,只有嘴角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悬悬,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