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赵堂洲看着赵堂浔,见他面色迟滞,丝毫没有要与自己搭话的打算,终是忍不住开口:“今日我去见父皇,听他口中的意思,大约是不信任我。方才你与孟小姐闲话几句,你听她口风,可有提到什么?”
赵堂浔闭上眼,淡淡道:“我不知道。这是哥哥们的事,和她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干系?”
“阿浔,你……”
赵堂洲还想再追问几句,可赵堂浔脸上已经写满了不耐。
他走到自己的宫门前,转身进去,脸上挂着疏离的笑:“哥哥请回吧,早点歇下。”
*
孟令仪端着药碗,撩开帘子走出去。她垂着头,视线里闪过一个雪白的玉佩。
她的脚步顿住,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
龙床之上,赵基察觉到她的异动,状似无意地问道。
“臣女好像看到不知是谁掉了什么东西。”
赵基眉头一跳,撑起身子:“你拿过来给朕看看。”
孟令仪快步上前,蹲下身,捡起玉佩,在手中摩挲了几下,眼睫抖动着,颤颤巍巍走到龙床前,双手奉上。
赵基接过玉佩,面色凝重。这个玉佩他认得,是赵堂显的。
在这样的档口,又这样巧地被孟令仪捡到了四皇子的东西,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赵基老迈的眼睛扫了扫孟令仪,只见小姑娘神色慌张,淡淡道:“你说实话,此事是太子授意你干的吧?”
孟令仪慌忙地抬眼,口不择言:“不,不是……我……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陛下,您……”
赵基却缓缓笑了:“无事,你下去吧,我心中有数。”
他周边眼线无数,先前便已经知道孟令仪在殿门前与赵堂浔说了许久的话。在他看来,十七是太子的人,今日经过他一番敲打,想来赵堂洲很是不安,所以才出此下策,想要让他对赵堂显生疑。
孟令仪的心却安定下来,她悄悄揣测着赵基的神色,料想这个计谋应是成功了。这样一来,不管如何,对赵堂洲还是赵堂显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刚想出门,赵基却又叫住她,语气晦暗不明:“依你看,太子适合坐在朕现在的位置上么?”
孟令仪依旧小心翼翼:“臣女不敢妄言。”
“朕让你说实话。”
孟令仪生出一丝私心,斜眼觑着赵基的神色,斟酌道:“于臣女来说,太子妃对臣女有恩,太子殿下为人正直和善,臣女定然认为太子殿下是不错的人选。可若是站在陛下的角度想,臣女也不知道,作为一个父亲,到底哪一位皇子才是您满意的儿子呢?”
听她说了这话,赵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又问她:“不瞒你说,朕有许多儿子,洲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其他的儿子,朕却不大熟悉。”
孟令仪觉得自己几乎有些胆大过分,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那您记得十七殿下吗?”
“十七?朕记得他是洲儿带回去教导长大的。朕有个印象,这孩子悟性不错,但似乎身子不太好。”
孟令仪在心中叹了口气,眼睛有些发酸。
也不过如此罢了。
她从殿门走出来,关上门,长长舒出一口气。她已经尽力了,剩下的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从回廊绕出去,向着自己的寝殿走去。刚刚打开门,屋里一片昏暗,却忽然被人狠狠拽住,身后的门猛地关上,双臂被压在墙上,眼前一黑,鼻腔中传来熟悉的香气。
“你好狠的心,抛下我说走就走,你就一点都不难过么?”
令人窒息、略带惩罚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
第74章长在别离中(七)“你没有好好吃饭吗……
少年的指节棱角分明,死死扣住孟令仪的手腕,压在门上。那双被钳制住的柔软手掌无措地挣扎,赵堂浔身上带着外边凉飕飕的冷气,感受到她的抗拒,心里的气焰更盛,侵略一般,宽阔的手掌往上移,撬开她紧握的手心,将自己的指节与她十指紧扣。
这个吻突如其来,黑暗里,孟令仪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大,看着幽微的光线里,属于他的根根分明的睫毛,他额头上细微的看不清的绒毛,以及他眼底滔天的委屈和怒意。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闪过,可却没有任何说出口的机会。
口腔中的空气被仓促地吮吸,唇瓣肿胀,一遍遍咬过,舌尖也无处安放,被他的唇齿紧紧压制,任由他予取予夺,就连胸脯也被他坚硬的胸膛抵住,没有一点动弹的空间。
她鼻尖耸动,吸了口气,反抗不了,只能闭上眼,忍耐妥协。
身前压制她的赵堂浔却忽然停下,一点点留恋地从她唇上离开,气息却还在她鼻尖上萦绕,孟令仪眼睛漏出一条缝,见他垂着眼,不吭声,低低喘着气,似乎是冷静下来了。
她推开他,看着他一副无辜的模样,又气又急:
“你疯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听了她的话,抿起下唇,一双眸子一点点抬起来,愤恨地看着她,声音尖酸讽刺:
“我疯了?”
他顿了顿,目光流连到她的唇瓣上,红肿水润,还残留着他停留过的痕迹,心头的怨怼稍微纾解,又痛彻心扉质问:
“我为什么疯,为什么在这里,你不清楚么?”
孟令仪抓着他的肩膀,不敢看他那像是要吞了自己的眼神,想把他往外推:
“你快点回去吧,有什么话,我们以后再说。”
他巍然不动,反而抓住她的手:
“你找赵堂禹干什么?你给他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