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颈微微扬起,用小拇指指腹擦去眼角的泪,不过转瞬,狼狈掩藏后,她又恢复了人前的清傲。
“谢谢,但我用不上。”
男人也并不在意她的疏离,毕竟美人都带着些许刺。
许念星扭过身,调酒师已经制好了一杯橙色的酒液,她要了一杯。金巴利、西柚汁和汤力水的碰撞,没入唇腔的一刻,特有的清苦口感扩散开,将心头的酸涩感也一并取代。
“Spumoni。”男人说,“这位小姐,借酒消愁并不可取。”
她怎么会不知道。
这种基础的东西,她在时清泽驻唱的酒吧里什么都尝过了,光是闻香气都能辨出来是哪些原料的混合。
许念星觉得这个男人好烦,并不想理他,饮完一杯后,调酒师又做了一杯柠檬色的鸡尾酒。
见是她喜欢的,许念星又接连要了两杯。
“Gimlet和Penicillin。”男人欣赏着许念星皱眉饮酒的姿态,自然将她归类为追求时绽却被冷拒的女人,名利场上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更何况时绽年少有成,气质又卓绝。
许念星烦躁地踢了下鞋跟。她知道时绽肯定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在这,他发来的消息她也看到了,故意没回复,又在这里连喝几杯不同基酒的酒液,因为这样容易醉,她知道时绽会来找她,然后凶巴巴地用兄长的语气勒令她不许学大人饮酒。
旁边这个男人真的装死了。
说那么一长串英文,就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口语。
许念星被惹得不耐烦了,扯出一点礼貌却没什么温度的笑意,“我想一个人静静,您能不能离我远点?”
被时绽安排着照看许念星的侍应生见这场面,有些忐忑,却还是如实给时绽汇报:
[许小姐在饮品区坐下了]
[她喝了三杯鸡尾酒,都见底了]
[旁边有位男士在搭讪]
时绽在看到后两条消息时,修长骨瘦的手指握住手机,几乎泛了白,眼底浮出慑人的阴霾。
一口气喝了三杯酒?
就这么会功夫,倒是挺能耐。
作为他今晚的女伴,竟然还有人敢贴上来觊觎。
步履生风地赶到时,许念星脸颊泛出微醺的酡红,指尖撑着额头,正偏头同身边的陌生男人说话,漂亮的唇角勾起温婉的弧度。
她在这样的灯光下,从头发丝到露出的纤细脚踝,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精致,白得像是在发光。
时绽黑眸微眯,轻慢而冷戾的视线扫过她身侧碍眼的男人。正是先前为了城投那处的开发区商场项目跟他攀谈的人,家族企业,却没踩在风口上,时绽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淡淡颔首就算婉拒。
看来是他对外装温和斯文过了头,才让什么人都敢来惹怒他。
游走于这种宴会的人大多说话委婉,三分假面也要做出七分的和煦来,许念星本以为自己刚才的话语已经足够让那人退却,谁知对方竟也要了一杯鸡尾酒,在她旁边品鉴起来。
“念星,过来。”
听到熟悉的嗓音时,许念星心跳漏了半拍。她扭过头去,假装没听到时绽的话,将杯中混杂着几块冰的BottledCocktails饮了大半。
刚才还废话连篇守在她身边的男人见到时绽,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战战兢兢地上前攀谈。时绽在外是清润贵公子形象,即便是念不出名字的下属同他打招呼,他也会礼节性地颔首。
而这次,时绽的视线落点只牢钉在许念星身上,眉心轻折,周身散发出低气压的迫人气场。
许念星正要继续饮,高脚杯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夺走,“喝这么多,不怕难受?”
“难受也用不着你管。”许念星嘴硬道。
一口气喝了太多,后劲如今才慢慢浮出来,她扶着额头,长睫轻轻颤动着。
时绽掠过她身侧空掉的三个酒杯,先前仅看文字带来的冲击力,不如亲眼所见来得大,而在她身边虎视眈眈的男人更是刺眼。
时绽快被她气笑了,眼底蕴着惊涛骇浪,面上却并不显,长指扣着她精巧的下巴往上抬,许念星眼里还泛着点迷雾,四目相撞的那一刻,更直观地感受到他此刻令人发寒的怒意。
许念星挣脱他的桎梏,她逃避的动作幅度太大,素净白皙的下巴印上浅淡的指痕,有些发红,更多的是烫。
在旁围观的男人觉察出两人间的暗流涌动,却也明显看出许念星的不配合。时绽绝不是会强迫女人的人,他要什么样的得不到。男人也因此有了些底气,“这位小姐似乎并不愿……”
“用得着你来怜香惜玉?”
时绽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臂弯间搭着西服,居高临下地睨向说话的男人,即便随意站着,也让人胆寒颤栗。
他只吐出一个单音节,“滚。”
甚至在说出这种话时,神情依旧是清冷的,端肃的。
就连许念星也忍不住掀眸看了时绽一眼。
伸过来的大掌很宽,让人很有安全感,却被许念星推开,“不要你扶,我自己能走。”
身后的人没说话,黑影笼罩着她,轮廓分明的五官隐匿在星色中,静默地看着她摇摇晃晃地走向花园。
夜深如水,蜿蜒的鹅卵石路面颜色很漂亮,却并不适合许念星的小羊皮底高跟鞋。
她小声抱怨了一句,“怎么没有铺红毯。”
时绽:“因为你走错了,这里不是出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