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绽:“不然?”
她跟时绽平日八竿子打不着,就算要去探望时爷爷,也是一大家子人过去。
她跟时清泽一同前去蹭饭,都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两人小时候没少一起捣蛋。时清泽7岁那年,连续下了小半星的雪,银装素裹,分外漂亮,他把附近的树爬了个遍,掏了不少鸟窝,许念星鼻子冻得通红,只知道乖乖跟在他身后。
时爷爷差点把藤条打断,还是许念星求情,时清泽才逃过一劫。
后来长大了,时爷爷还会打电话骂时清泽怎么还不回去看他,顺带也会提一嘴许念星,许念星每次带各种新奇的小吃过去,把爷爷逗得眉开眼笑的。
但是……许念星也觉得她实在是太糯了,应声:“好啊。”
时绽继续同小姑娘讲道理,“不过女孩子是不能用来比较的,漂亮也是。每个人都独一无二,下次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不好?”
男人丝毫不在意考究的西服会被踩出褶皱和脚印,神情柔和而耐心。
窗外雪势渐大,冬柿高挂树梢,这副画面被定格在光影之中。
即便是接受过东西方差异文化教育的许念星,落座之后,还是在为时绽的处理方式感到惊艳。
这顿饭结束过后,商务车先送走几位长辈,许念星则坐许滟雪的车,同许建华夫妇一并回去。
许念星有点认床,陡然换了住处,需要花个几天的时间适应。
不过念及平日里相处的时间不多,她默认今夜宿在许家的决定。
入夜过后的许面有的已经清理过,有的来不及处理,结了一层很薄的冰,车胎容易打滑。许滟雪想到这辆车人多,压着速度不敢开太快,车内气氛静谧了一会。
梁雪性子比许建华急,到底还是按捺不住,数落起许滟雪来。
“刚才时老爷子提起时绽的婚事时,你怎么不应声?多好的机会抛出来,错过这次,下回家宴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许滟雪正盯着红灯读秒,语气没什么温度,“有什么好聊的。我不会嫁给三哥,三哥也不可能娶我,这事就这么简单。”
“许时两家的婚约是摆设吗?”梁雪提到这个就来气,“丁奶奶还在世的那会,亲口定下的承诺,说以后许家要是有了孙女,一定要嫁到时家。结果呢?老大时颂予不声不响找了个女明星进门,还玩奉子成婚那套!老二时亦宵一年半载回不了几次家,对外宣传不婚主义。这叫我们许家怎么办?”
许建华余光瞥了副驾的许念星一眼,劝慰妻子道:“和气生财,你这一天天的,跟吃了炮仗似的,别那么大火气。”
梁雪不想理万事从中和稀泥的丈夫,女儿的前程还得她来挣。
“时绽性子是冷,但他为人清正,结了婚,就算没感情,也绝不会亏待你。滟雪,他不主动,你就不能主动一回吗?顺势把这事提上日程,赶在时老爷子还能有机会说上话之前……”
“妈。”许滟雪不耐烦地打断,“我做不到。”
“你觉得三哥像是那种会因为一句玩笑话妥协的人?再者,我说过多少遍,我跟他没可能。”
梁雪恨铁不成钢,也不管许念星还在不在了,“有什么不可能的,难道你不喜欢时绽?”
许滟雪冷冷撂下一句,“我有男朋友了。”阻断了梁雪滔滔不绝的所有话语。
如同投掷入冰湖的一颗石子,表面用来掩饰的繁华薄冰破碎后,才察觉湖底依旧是流动的,而那冰层脆弱到不堪一击。
梁雪沉默一阵后,不死心地问:“真谈还是假谈?你在外面认识那些人,能比得过时家?能有这么多年来的知根知底?”
许滟雪车龄不大,开不惯随时可能溜滑的许面。京北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来得太突然,谁也不会在车上备着防滑链。车窗降下,停靠在许边时,父女俩换了驾驶位。
“已经上过床了。”许滟雪皱起眉,“您说是真谈还是假谈?”
就此陷入极寒。
许建华劝了会架,发现母女俩根本没吵起来。
许滟雪偏垂过首,眼底蕴着一丝疲惫,问正在竭力降低存在感的许念星,“昭昭,介意我抽烟吗?”
许念星从不知道许滟雪还抽烟,她并不怎么厌恶烟味。
相熟的人里,也极少有烟瘾的。印象里,唯一一位,还是南城省重点高中的班主任,老烟杆,被学生成绩气到失语时,会颤着手往兜里摸。碍于学校的规定,只能跑到厕所偷偷抽。
大部分抽烟的人,都是为了提神,或是用尼古丁缓解内心的焦躁。
她很能理解此刻的许滟雪。
许念星摇摇头,说:“不介意。”
许时两家有过口头婚约,她囫囵听了个大概,推测大概是两位奶奶年轻时关系好,随口许下的一句戏言。时家祖辈都是痴情的人,亡妻离世后,便整日守着回忆,一件件地替亡妻实现昔日的愿望。
如今年岁已高,除了许时两家联姻外,便再无其他。
只可惜落花无意,流水无情,时绽没有标明过态度,始终强烈拒绝的,一直都是许滟雪。
这也是时老爷子没有强加施压的原因。
众人心思重重,好不容易到了家,梁雪已经没了同许滟雪继续谈话的心思。佣人已经按照梁雪的吩咐,提前将房间收拾好。这套别墅曾经是许建华和许建业兄弟俩儿时的居所,后来许建业失去踪迹,自然留给了许建华,许老爷子则回到了军区家属院。
门口岗亭都有武警站守,来往总能看到熟悉老战友的儿孙辈,许老爷子觉得更亲切。
梁雪担心许念星在南方待惯了,夜里会觉得冷,不放心地让许滟雪给她再抱床鹅绒被过去。
许念星连忙去接,两个人合伙一起铺上去。
“这也太厚了,晚上会不会被热醒?”许念星开玩笑。
“暖气温度你调低点就行。不过这老房子的保温做得不好,比现在新修的楼层差多了,多盖点没毛病。”
许滟雪外套上还沾着烟气,没打算待太久,顺口问了句:“你加三哥微信了吗?”
“还没有。群里都没有备注,我不知道哪个是他。”
今夜家宴上出现的长辈,昵称都是实名,她挨个添加问了好。剩下老二时亦宵,打算等见了面再加。只是她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时亦宵,哪个是时绽,怕闹出笑话,所以没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