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滟雪划开群聊,“绽角带着雨滴的是他。”
这么说可能不太好懂,她补充道:“左下角还有一枝星花。”
时绽的审美受了时亦宵影响,更偏向于清冷风,雨中赏星,意境胜过景色。
许念星编辑好打招呼的内容,发了过去。她掌心泛出了一层汗,正巧听到许滟雪打趣。
“说起来,你跟三哥还挺有缘分。”
“他这头像里,刚好有一束念星。”
在此之前,许念星父母在许家是不能提起的禁忌。父子俩决裂后,许老爷子曾说过,让他最好是死在外面,也别回头叫他一声爸。哪知一语成箴,许建业牺牲在中缅边境,连骨灰都没能归根。
因此,许念星的名字,也几乎从没有出现在大家视野。
许念星内心不似以往坦荡,莞尔道:“这巧合确实有意思。三哥喜欢星花?”
“说不上。”
“他比较喜欢松和文竹一类的。去年他生日,二哥还送了他好大一颗松柏,就养在他那院子里。明早枝叶上挂了雪,肯定好看。”
同绽角相关的图里,大多与雪相关。
而他却偏偏不是。
想到这里,许滟雪有片刻的出神。大概所谓天命,就是冥冥之中有所注定,无论她早一步还是晚一步,他都伫立在那里,只等那一场开春的雨降临。在这之后,千万星花盛开,才是真正的春天。
许念星‘嗯’了一声,暗暗记下这些细节,又问:“二哥也像三哥这么好相处吗?”
许滟雪很快拂去内心情绪,眼神恢复以往,失笑道:“你竟然觉得三哥好相处?”
时绽在车上同许念星同许,相处下来,她对他印象分外温和。
职场之中,许念星见过太多高傲到锋芒毕露的人,他们从小接受最顶级的资源和教育,智商、认知都是顶尖的那一批,穿梭在这个世界里,不多时便一许绿灯晋升,无论做什么都游刃有余。时间久了,自然会认为普通人的抱怨是无病呻吟,笃定她们是不够努力,才没办法到达和他们相同的高度。
他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却并不属于这类。
许念星认真思忖过后,点头道:“是啊。他很礼貌,绅士,贴心,会注意一些旁人注意不到的细节,从不让人觉得难堪。”
“那是你没见到他不近人情的时候。”
许念星愣了一下,“比如拒绝别人的表白?”
两人相视笑开,许滟雪无意识摸了下尾指,“很多。例如原则性的问题,他非常公正,在工作上算是雷厉风行的那一种,说话可能并不直白,但也不会留下任何可通融的空间。”
“我们常常调侃,要是以后三哥结婚了,大概也是不偏袒妻子的那类人。不能无条件倾向妻子的男人,还不如随便从超市里买来的小玩具,根本就不适合结婚。”
“昭昭,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许念星没参与过她们这些发小的讨论,但能感觉到应该不是什么好词,她摇头说不懂。
“注孤生啊。”许滟雪说,“他适合做上司,做朋友,做引许人。当你遇到困难时,可以找他帮你理性分析。但绝对没办法跟他谈感情。”
这个笑话让两个年龄相差无几的人距离拉近,在许滟雪交待好别墅构造后,许念星斟酌许久,还是叫住了她。
“滟雪姐,你先前在车里说的那些话,是用来气伯母的吗?”
她问出这个问题,许滟雪什么都明白了,坦诚道:“确实进行了一些夸张化的处理。那位不是我男朋友,是炮。友。”
答案属实让许念星震惊,不知该怎么接话。
许滟雪私心并不希望许念星受伤,却只能言尽于此,“许时两家当初定下的婚约,也不是非要履行。你不用有压力。”
“可是如果……”许念星很少为自己争取什么,掌心泛出了汗,“如果我愿意呢?”
“昭昭。喜欢他,未必是一件容易的事。”
许滟雪喜欢了时绽十年,自然知道,耗尽全身力气,都捂不热一块石头,是什么感受。
和时绽单独过去就不一样了。
许念星记忆力很强,只看了一遍时绽的行程表就记住了,忍不住嘟囔:“可是……你的行程表上明明说要回公司。”
“临时改了。”时绽面不改色,“行程只是计划,如果有变数发生,我也会作出相应的调整。”
再怎么调整,也不会突然从公事调整到家事吧?
去看爷爷怎么着也得待完整个下午才走,他作为公司总裁,密密麻麻的行程真的能如此收放自如么……
许念星默了一会,唇边扯出歉意,嗫嚅道:“那我一会在三环附近下车好了。”
时绽:“不打算要回你的耳环了?”
“耳环又不在——”
话音未落,许念星就看到某人手里捏着的饰品分装袋,里面装着的珍珠耳环端头还贴心地配上了耳堵。
还来不及想,为什么他会把她的耳环随身携带在身边,手中就多了一个质感低调又高级的纯黑首饰盒。
“在拍卖会上顺便给你也带了点小礼物。”时绽说,“提前预祝中秋快乐。”
每年的中秋家宴都是两家一起过的,凑起来刚好九个人,宴席是长辈们安排的,时绽则会准备中秋礼物及酒水,红酒和葡萄酒基本都是从拍卖会上定下来,或者找其他关系买到的,时爷爷就好这一口,饮完唇齿留香。
许念星往常自然是没有礼物的。开玩笑,她都读大学了,要是还在家宴上收哥哥的礼物,肯定会被她妈妈和姑姑说得脸颊通红。
但今时不同往日。
许念星心里漾起一阵奇妙的甜意。手链的款式很简单,主链条缠绕着另一根细细的链子,镶满了大小不一的碎钻,因形状并不规则,折射出的光也不尽相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有不同的美,像是承载了一整个璀璨的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