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淮坐回到电脑前,打开麦克风,没多做解释,只示意对面继续。
视频通话里,并购部总监一板一眼地陈述着某一海外收购案的进程。平缓的声音隔着耳麦传来,齐砚淮一边听着,一边审阅电子版的项目汇报书。
可男人看了还没几页,不知怎的,思绪竟兀自开始抽离,白底黑字的汇报书慢慢幻化成一张漂亮却有些发白的脸,然后是那双含泪的眼睛,好像在无声地控诉他。
齐砚淮陡然回神——他怎么会突然想到温知仪。
齐砚淮及时拉回游离的思绪,滑动鼠标,继续查看汇报书细则。
可看着看着,他的心头竟蓦地升腾起一阵懊恼的情绪——他当时怎么能说出来那种话,温知仪明明已经给他台阶了,他为什么不下,他到底在做什么。
齐砚淮皱眉沉思着,可视频那头的并购部总监见齐砚淮突然变得如此严肃,还以为是哪里又出问题,但齐砚淮不开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讲。
一直到汇报完毕。
“齐总,齐总”
耳麦里突然传来其他人的呼唤,齐砚淮醒神,目光投向屏幕,所有参会的下属都静静看着他,等待他发话。
齐砚淮这时又把目光转移到电脑右下角,竟然才过了10分钟。
他“啧”一声,感觉时间过得好慢,不免又想到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温知仪。
“项目汇报先暂停,晚上的会也取消,你们有问题找叶锦年。”
说完,齐砚淮摘下耳麦,“啪”地合上笔记本电脑。
会议结束得潦草,男人却也没进卧室,反而径直来到楼下,打开冰箱,在看到里头的那包红糖时松了口气。
齐砚淮冲泡好一杯滚烫的红糖水,想了想又觉得少点什么,便切了些姜片,和红糖水一起丢进锅里煮。
把煮好的红糖姜茶倒进瓷碗里,齐砚淮用小勺抿了口,觉得没问题,才端着去找温知仪。
今天天气阴且冷,卧室里没开灯,厚重的窗帘禁闭着,有些暗。
齐砚淮轻轻合上门,走过去坐在床边,汤匙碰撞瓷碗发出清脆的声响,混合着男人磁柔的嗓音漫开:“给你煮了红糖水,起来喝一点。”
床中间那块“隆起”稍微有了点动静,温知仪把身子扭过来,精气神不太足,脸色也比刚刚要憔悴几分。
她眼眸半阖,看着齐砚淮摇摇头,说她“不想喝。”
“就喝一口。”
齐砚淮说着,盛了一点递到温知仪嘴边。
温知仪仍旧摇头,她的声音有些哑:“我什么都不想喝”
“尝一尝,甜的,不喝就凉了。”
齐砚淮倾身靠近温知仪,若有似无的馨香扑进温知仪鼻尖,少见的浅色系穿搭显得男人比之前都要柔和。
见此情形,温知仪只好微微起身,低头,就着齐砚淮递过来的小勺抿了一口。
可才咽下,好像仅仅只是润湿了她的唇瓣,她的胃里便翻江倒海一般难耐,身体似是很抗拒这突如其来的“异物,”随后便控制不住地趴在床边干呕起来。
齐砚淮托碗的动作一僵,旋即腾出一只手无言去拍温知仪的背。
房间里很静,静到温知仪觉得有些诡异——她的前男友,两人甚至还在十几分钟前吵过一架,她现在竟然躺在他的床上理所应当地享受着他的照拂而前男友本人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温知仪本能的想要逃避,眼下所有事情都超出了她原有的计划,可她刚要开口,齐砚淮就扶着她慢慢躺下,帮她盖好被子,留下一句“我去喊医生”后便匆匆起身离开。
温知仪瞟了眼墙上的挂钟,下午六点,不算很早,天色也肉眼可见的变暗不少。
难道她今天晚上要住在齐砚淮家里吗。
医生来的比温知仪预想的要快,四五个女医生堆在床边,分析了温知仪的病况,说她有些着凉。最后给温知仪打了一针,又开了些止疼药。
温知仪觉得有些大动干戈,她这次痛经来的突然,大概睡一觉就好了。但是看着细心嘱托她的医生,还有静静站在床尾的齐砚淮,温知仪什么也没说。
前后不超十五分钟,房间里便又只剩下齐砚淮和温知仪两个人。
“好点没有。”送走医生后,齐砚淮问她。
温知仪靠在床头轻微颔首。
“把药吃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齐砚淮又挤出两颗胶囊,放进手心,一同递到温知仪嘴边。
温知仪服下,趁齐砚淮扭头的功夫背对着他躺了下来。
瓷杯接触到木柜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少顷,温知仪感受到床侧有轻微的凹陷,紧接着传来一声很浅的叹息。
“我记得你之前不痛经的。”齐砚淮开口,平和的声音丝丝灌入温知仪耳中。
温知仪静默一瞬,而后才略带不满的说:“我长这么大就疼过这一次。”
言下之意就是:我是来找你的时候才突然生理期疼的,你看看怨谁吧。
“想怪我直说。”齐砚淮放在床上的手不由自主地往温知仪那边探了探。
“本来就怪你。”
齐砚淮没回,只伸手把温知仪凌乱的头发规矩地别在耳后。
他又轻轻捏了捏她的耳朵,跟她说:“那会儿在开会,没听见门铃,下次想来找我可以直接给我发消息,你又不是没有我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