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像条死鱼一样躺在沙滩上呕吐海水时,她站在我旁边,浑身湿透,那件昂贵的泳衣上沾满了沙子。她没有问我“你还好吗”,她只是极其恼火地踢了一脚旁边的沙堡,对我吼道:“克洛伊!你把我的头弄湿了!我刚梳好的!”
她当时在离我两百米远的遮阳伞下吃冰淇淋,她不可能看见我溺水。
但她就是知道。
她说她听到了一种像指甲刮黑板一样刺耳的声音在脑子里尖叫,让她没办法好好享受她的草莓圣代。
而反过来……
我也能感觉到她。
虽然我的接收器没有她那么高级,不带定位功能,但我能“嗅”到她的状态。
我可以感知到她的磁场变化。
有时候,维罗妮卡看起来很正常。她依然光彩照人,依然在学校里呼风唤雨,依然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看所有人。但在那些时刻,我会感觉到一种虚空。
一种饥饿的、仿佛黑洞般的虚弱。
在那种时候,我会本能地想要给她买巧克力,或者是把我的午餐分给她。我觉得她像是一个快要没电的仪器,急需某种能量的补充。
但是此刻。
在这个温暖的客厅里。
我看着她。
我感觉到的不是虚弱。
恰恰相反。
我感觉到一股溢出的、近乎暴力的生命力。
她身上的能量特别强大和充盈,简直就像是一个刚从核反应堆里走出来的人。
她看起来简直无懈可击。
她坐在那里,不仅仅是美丽,她简直是在光,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出来的、令人不敢直视的光彩。
我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种荒谬的联想从脑子里赶出去。
这一定是巧合,我告诉自己。
我太累了,我刚埋完一具尸体,我的肾上腺素在乱飙,所以我产生了幻觉。
“……所以,”我咽了口唾沫,试图把话题拉回到那个血腥的现实中,“那个链接……让你找到了木屋。”
“显而易见。”维罗妮卡懒洋洋地说,“你的脑电波吵得像个防空警报。”
“那……那你进去的时候……”我犹豫着,手指在牛仔裤的布料上无意识地摩擦,“拜伦……他当时在做什么?”
这是我最想知道,也最不敢知道的真相。
我想知道,在那段我产生幻觉的空白时间里,到底生了什么。
维罗妮卡挑了挑眉。
她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大猫在伸懒腰。
“我怎么知道?”她一脸无辜一一如果忽略她眼底那抹狡黠的话,“我一脚踹开门,顺便说一句,那门真的很破,我就看到你的‘罗密欧’倒在血泊里了。”
她摊开手,做了一个“我也很无奈”的表情。
“他就在那里给自己放血。而你,像个被吓傻的土拨鼠一样被绑在椅子上翻白眼。”
“就这样?”我追问。
“不然呢?”她反问,接着她嗤笑了一声,眼神里充满了对我那个已故前男友的鄙视。
“讲真,mouse,你挑男人的眼光……真的就这个鬼样子?”
她开始吐槽。
“先是那个会给石头起名字的小胖子,然后是这个会在森林里搞邪教献祭的科学怪人。你是不是有什么‘受虐狂’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