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那半片鬼针草的手指有些僵,清微师姐的声音还在耳边嗡嗡作响,最后那个"有"字像块碎玉扎在耳膜上。
温尘的掌心还覆在我腕间,他的体温透过袖口渗进来,却化不开我后颈玉簪的寒意——那是师父当年给的定情信物,如今凉得像浸过冰水。
"萧仙子?"紫灵蹲下身捡手札,顶的珍珠步摇晃出细碎的光,"清微师姐她是不是还活着?"
我望着测灵盘疯狂转动的指针,喉头紧。
清微三年前失踪时,我刚在药园熬完三个月的灵露,只记得她走前塞给我一包幽冥草种,说等花开了要一起看。
如今草种早了芽,人却成了用灵血养符的"传讯者"。
温尘抽走我掌心的残叶,指腹蹭过上面暗红的脉络:"鬼针草喜阴,幽冥渊底最多。"他抬眼时,眼尾的红痣像滴凝固的血,"能从那里弄到清微的灵血,还截了她的话"
"是灭口。"我替他说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人群里那句"那本《千机变》"突然变得清晰——原来不是巧合,是有人怕我们真把那套改良灵诀琢磨透。
紫灵的手札"啪"地合上,惊得林仙子的测灵盘都颤了颤:"萧师姐,你要查内鬼?"她声音虚,可眼底亮得像淬了火,"我、我去调最近三个月的外门出入记录!"
"不。"我按住她要翻找的手,"打草惊蛇的事,得慢慢来。"目光扫过温尘腰间的苍玉剑,他正用指节敲剑鞘,一下、两下,像在应和我擂鼓般的心跳。
玄云长老的静室在青竹峰最深处,我去时他正借着月光修剪盆栽。
老松的虬枝被他削得齐整,碎叶落了半石桌,见我来,他用帕子擦了擦手:"萧仙子深夜来访,可是为了《千机变》?"
我没接话,直接摸出那半片残叶。
他的手指在半空顿了顿,帕子"刷"地掉在松针上。
月光漫过他灰白的眉尾,我看见他瞳孔缩成针尖大:"清微的灵血这鬼针草的阴煞味,和三年前她留下的那缕气息一样。"他弯腰捡起帕子,指节因用力泛白,"上月我查灵脉时,现北脉的灵气流比往年快了三成——像是有人在偷偷引灵。"
"引灵做什么?"我脱口问。
玄云长老从袖中摸出粒青丸,扔进石桌旁的铜炉。
青烟腾起时,我闻到熟悉的沉水香——是他常用来提神的醒魂散。"前日子夜,我见外门吴执事抱着个黑木匣进了藏经阁。"他盯着跳动的火星,"那匣子我识得,是南域邪修用来封灵的锁魂棺。"
我的后槽牙咬得酸。
吴执事是上个月才从杂役升上来的,总说自己"最是忠心",前日我在演武场还见他和个穿灰袍的外门商人说悄悄话,那商人腰间玉佩的纹路像极了温尘说的"阴火纹"。
"我要查他。"我握紧袖中的残叶,"但需要人盯着他的行踪。"
玄云长老突然笑了,松纹般的皱纹里透出几分锐气:"林小友如何?
那孩子练的缩骨功,连我都未必能现。"
林师兄是在卯时三刻来的。
他穿了身洗得白的青衫,腰间短刀用粗布裹着,见我就抱了抱拳:"萧师姐要我盯谁?"
"吴执事。"我递给他个小瓷瓶,"这是隐息散,撒在衣角能避灵犬。"又摸出张传讯符拍在他掌心,"每两个时辰报次信,若有不对"
"我知道。"他打断我,指腹蹭过符纸边缘,"当年在药园,师姐替我挡过蛇妖的毒牙。"他忽然笑了,露出颗虎牙,"我这条命,早就是师姐的。"
月上中天时,我站在静室门口看他离开。
林师兄的身影融进竹影里,像滴墨渗进宣纸。
风卷着松针扫过脚面,我袖中那半片残叶突然出极轻的碎裂声。
抬头时,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半张脸,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那声音像根细针,扎破了这表面的平静。
(林师兄的传讯符在腰间烫时,他正蹲在吴执事窗沿。
屋内烛火忽明忽暗,他看见那个灰袍商人从黑木匣里掏出块泛着幽光的玉牌,吴执事的声音混着冷笑飘出来:"等《千机变》成了"传讯符在我腰间烫得几乎要烧穿衣料时,我正蹲在静室案前研究玄云长老给的北脉灵流图。
指尖刚触到符面,那灼热便顺着经脉窜上心头——林师兄的传讯符向来温凉,此刻烫得像块炭,定是出了变故。
"温尘!"我抓过案头的青锋剑就往门外冲,带被风卷得猎猎作响,"林师兄那边出事了!"
身后传来衣袂破空声,温尘的手掌覆上我后腰:"别急,我带你去。"苍玉剑的清鸣混着风声炸响,我们如两道流光划破夜色,下方青竹峰的轮廓迅向后退去。
吴执事的住处是外门最偏僻的竹楼,我远远便看见楼前的桃树上挂着半截带血的青衫。
心尖猛地一颤,御剑的手劲失了准头,温尘低喝一声将我往怀里带了带,苍玉剑的灵气裹着我们稳稳落在竹楼外的草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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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师兄!"
竹楼窗下的泥地里,林师兄蜷缩成一团,左肩的衣襟被利器划开老大的口子,血正汩汩往外渗。
他右手还攥着那半张没传完的讯符,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见我来,睫毛颤了颤,勉强扯出个笑:"师姐,那玉牌上刻着阴火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