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同是天涯沦落人
&esp;&esp;“你跟着我干啥?”我问他。
&esp;&esp;“让我去你家住呗,明早咱俩好一起走……”
&esp;&esp;“滚!”我破口大骂,现在我才终于理解,道上为啥都叫他泡泡唐,真不是一般的赖呀!
&esp;&esp;这人就像大鼻涕,属胶皮糖,粘上就甩不掉!
&esp;&esp;我大步往家走,“我不去了行不?”
&esp;&esp;他抄着袖,两条小短腿倒的飞快,“哪能呢?我早就听说过你,雪城道上那么多的老人儿,谁不对小武哥竖起大拇指,都说你贼仁义……”
&esp;&esp;我不搭理他。
&esp;&esp;“小武哥哥……”
&esp;&esp;我猛地一下站住了,他差点撞我身上。
&esp;&esp;“你再他妈这么叫?信不信我掐死你?”
&esp;&esp;他嬉皮笑脸,“不叫,不叫了,快走得了,一惊一乍的,贼冷!”
&esp;&esp;哎呀我艹!
&esp;&esp;我觉得自己快疯了,咋碰上这么个玩意儿!
&esp;&esp;眼瞅着到家门口了,我又停住脚,转身看他,十分严肃道:
&esp;&esp;“既然我答应你了,你师父又是道上的老前辈,于情于理,明天我都会和你去看看……”
&esp;&esp;“是是是!”他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还竖起了大拇指,“仁义,怪不得都说小武哥仁义……”
&esp;&esp;“闭嘴!”
&esp;&esp;他伸手捂住了嘴。
&esp;&esp;“我不习惯两个人住,你回家吧!如果远,就去住店,没钱我给你拿,行了吧?”
&esp;&esp;我已经拿出了全部的耐心,只要他不跟着就行。
&esp;&esp;不料我失策了,低估了他无赖的层次,以及泡泡糖的黏度。
&esp;&esp;我刚打开店门,他就跟着往里挤。
&esp;&esp;气的我伸腿一绊。
&esp;&esp;啪!
&esp;&esp;他一个大腚墩坐在了雪地上,一眨眼,水缸一样的身子又弹了起来,嬉皮笑脸地往前凑。
&esp;&esp;我又是一个腿绊儿。
&esp;&esp;就在他倒地的瞬间,进屋、锁门,一气呵成!
&esp;&esp;毕竟这货是干[飞活]的,开锁的功夫肯定很强,于是又把里面的插销插好。
&esp;&esp;真他娘的烦人!
&esp;&esp;刚脱掉大衣……咚咚咚!
&esp;&esp;敲门声响了起来。
&esp;&esp;我没搭理他,去阳台烧上水,坐回柜台里,想尽快把那只梅花表修完。
&esp;&esp;戴上放大镜,旋开表盖,拿起镊子,继续拆零件。
&esp;&esp;平心静气。
&esp;&esp;拆下来的零件,一个个整齐地排列到一张白纸上,每一个都像工艺品一样精美。
&esp;&esp;传统钟表修理技术,包括“粘、补、焊、驳、种”五法,一块手表里有200多个精密配件,有的比芝麻还小,打个喷嚏都会瞬间消失。
&esp;&esp;做这个需要心静、手稳。
&esp;&esp;心静,不仅仅是要安静,那是一种无欲无求的状态,自得其乐。
&esp;&esp;这和被生活所迫,完全是两种不同心态。
&esp;&esp;刚拿起120号汽油壶,我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开锁声,就像小耗子一样。
&esp;&esp;锁开了,但里面的插销很结实。
&esp;&esp;他肯定是无奈了,于是,门又被敲响。
&esp;&esp;瞬间,心不静了!
&esp;&esp;我牙根儿直痒痒,真想出去把他按雪地里好好捶一顿,想想又算了,这么冷的天,一会儿就走了。
&esp;&esp;可我又一次失策了!
&esp;&esp;接下来,这三下敲门声就像定了时一样,隔一分钟就会响起来一次……
&esp;&esp;我一直忍着,拿起小刷给零件做初洗。
&esp;&esp;没等做第二遍精洗,猛地想起还烧着水,慌忙往阳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