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自瑧久病体弱,声音并不洪亮,甚至还有些气虚,但说出的话却很有分量:“我这一病是个考验,你做得不错,以后陆家,我就交到你手里了。”
此言一出,陆家众人神色各异,却不敢有何异议,只不约而同看向陆灼年。
这话换了旁人听,或许还要琢磨琢磨是否是试探,少不得要推辞谦让一番,可昨晚陈则眠那番话,父子二人都听到了心里去。
故而陆灼年并未辞让,只是颔首应道:“好的,爸,我会管好家里和公司,不会让您失望的。”
陆自瑧坐起身,拍了拍床示意儿子坐下。
陆灼年侧身看向父亲。
陆自瑧语重心长道:“灼年,陆家富贵已极,前途发展不必强求,人生在世几十载,有比钱和权更重要的东西,小眠心疼你辛苦,爸爸也心疼。”
陆灼年喉间酸涩,眼眶微红:“我知道了,爸。”
“陆家我是交给灼年了,但该搭手的事我也不会旁观,尤其是灼年的婚事。”陆自瑧环视周围的陆家人,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小眠是灼年认定的人,我和他母亲也都非常满意,轮不到旁人商榷,你们谁若是做不到真心祝福,那婚礼上也不差这一双筷子。”
陆自瑧积威已久,陆家人都知道他说到做到,哪里还敢表示反对?
一时间,众人倒戈,纷纷转了口风,谁也不敢再提什么男女,这个夸两人般配无比,那个赞陈则眠才貌双全。
陆灼年垂眸不语,和陆自瑧相视一笑。
父子二人低头品茗,静听这些人大讲溢美之词。
众人越说越夸张,讲到最后没词了,连陈则眠在角落里玩水的事都拿出来夸了一遍,说着孩子至纯至孝,苦心钻研立筷子叫魂术,苍天不负苦心人,还真把陆老爷子的魂叫回来了。
“真是天才啊!”
信道教的那个堂叔感叹道:“这不正暗合了上善若水之道吗?有道是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小眠性格温柔似水,和灼年的这个‘灼’字乃是天作之合。”
纵然是沉稳如陆灼年,在听到‘温柔似水’四个字时也忍不住呛咳一声。
他实在听不下去,放下茶杯,对陆自瑧说:“爸,您和叔叔伯伯聊着,我去看看小……咳,去看看陈则眠。”
陆自瑧含笑道:“去吧。”
楼上,陈则眠还没睡醒。
听到脚步声的刹那,他掀开眼皮看了一眼,见是陆灼年,就又闭上了眼,把脸埋进被子里,还用枕头盖住了脑袋。
陆灼年把枕头拿起来:“闷不闷?”
温柔似水的陈则眠一把薅过枕头:“睡觉呢!”
陆灼年忍俊不禁,心中的喜爱几乎满溢而出,垂着眼看了陈则眠几秒,终究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将他整个搂在怀里,亲了又亲。
陈则眠刚要睡着,又被囫囵亲醒,气得在被里狂蹬陆灼年。
陆灼年压住陈则眠的腿:“我爸醒了。”
陈则眠还睡懵着呢,没有及时读取出话中的含义,腿被按住了也不妨碍他攻击,直接一口咬上陆灼年脖子。
陆灼年轻轻‘嘶’了一声,暗自念了句什么。
陈则眠恍惚听着像是什么‘好一个温柔似水’,刚想再咬一口,猛地回过神来。
陆灼年他爸醒了!陆自瑧醒了?!
陈则眠又惊又喜,‘噌’得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力气大到陆灼年按不住。
陆灼年无端地回想起陈则眠很久之前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我不愿意的话,没人能强迫得了我’
所以刚才能被他按住腿,也是因为没有全力挣。
陈则眠不知道陆灼年思绪飘远,还沉浸在陆自瑧醒来的喜悦中,讶然发问:“啥时候醒的?意识清醒吗?精神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陆灼年坐在床边,整个人看起来极为放松,耐心回答:“今天凌晨,意识清醒,精神也不错,医生说再观察几天,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陈则眠大喜过望,一把抱住陆灼年:“太好了!”
陆灼年回拥陈则眠,下巴搭在他肩膀,轻轻笑了笑:“是啊,太好了。”
陈则眠做事风风火火的,想起来一出是一出,刚抱了没两秒,又猛地推开陆灼年,翻身下床:“我去看看!”
陆灼年捞起陈则眠,将人又放回床上:“家里的叔叔伯伯都在,一会儿医生还要带他做检查,我妈不放心,要他把所有项目都查一遍,查完还早。”
陈则眠一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