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焽在里屋似乎有些手忙脚乱,余幼嘉则是颇有些无奈。
他到底还是心细的人,担心余幼嘉担心他偷看她,所以一直有意无意的出响动,让屋外人确定自己的位置。
可他心细,余幼嘉难道就不是心细敏锐的人?
朱焽被道破心思,颇有些窘迫的一手拎着炭袋,一手拎着茶盒走了出来。
余幼嘉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主座之上,看着他燃火烧水,为自己泡茶。
他的动作和余幼嘉从前看过的烹茶动作都不同。
什么手指如玉,什么暖烟弥漫,什么赏心悦目
全部都没有。
朱焽的动作温吞而缓慢,但,就只是在泡茶而已。
茶壶中放茶叶,水沸倒热水,然后盖上壶盖,便是斟茶。
一注水流倾泻,夹杂些许细碎的茶叶被倒入杯盏之中。
余幼嘉承认,自己很多年没有见过如此朴实的沏茶法。
但,胜也胜在一个朴实无华。
寻常百姓家中粗茶淡饭,又买不起什么茶滤茶宠,哪里又会一一细挑茶水中的少许茶叶?
民居低檐,门槛欹矮,又需什么礼节?
两人如旧友一般,听着雨声,对饮了半盏茶水。
余幼嘉的五脏六腑慢慢回暖,又细细看了几遍手中的图纸,方才感慨道:
“有了这几张图纸,也算是不虚此行,也不知二公子何时回来,我需得追问一番他寻的匠人到底是谁,想办法让那位匠人来此处安居。”
朱焽正往炭盆里添火,闻言便道:
“许是在新县衙,若是要等他,只怕得天黑。”
余幼嘉奇道:
“二公子去县衙做什么?去的话怎么也不把图纸带上?”
“二娘平日里就在县衙,她脾性甚好,自我上次调停之后,她已经全然不在意先前之事,他若将图纸带上,二娘定会尽她所能多贴补你们兄弟些东西,也不用在崇安过的如此清苦。”
朱焽闻言,手上的炭块跌入盆中,溅起些许火星,他似乎很有几分诧异:
“余县令,你原来不知道?”
余幼嘉满头雾水:
“知道什么?”
朱焽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惦记着这是自家阿弟的秘密,一时间死活不肯再说。
余幼嘉问了几声,终不得结果,心里啧了一声,只得调转话头,问道:
“这几日听说你去拜访了好几次那位先生,可有收获?”
朱焽这回倒是提起了精神,他终于从炭盆前抬头,似要看看雨势,余幼嘉分明见他已经张口欲要言语,下一瞬,却听他略有些突兀唤道:
“谢先生”
余幼嘉不会傻到以为对方在胡乱开口,捏着杯子的手微不可查的一紧,顺着朱焽所视的地方看去,果然——
风骤雨狂,一痕素袍广袖的清瘦人影如幽魂般无声无息半隐在檐下,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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