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骤然苍老的身影,沈书善心口泛出一抹异样的情绪,不是释怀,也不是畅快,而是诧异。
诧异他这样一个傲慢自负的人会有这样卑微的时候。
可是她早已对他没了情意,又怎会被打动到去提要求呢?
“秦家养育我十年,给我饭吃,让我有书读,我感激不已,如今一心攒钱还给你,还给秦家,你为何要我原谅呢?”
一提到钱,悔恨便如潮水翻涌,秦徵初真切体会到何为追悔莫及,何为肝肠寸断。
惊雷劈下,两人的对话中断,秦徵初爬在窗边,神情焦急,“书善,你不要怕,房间有蜡烛吗?快点上,没有的话,我现在出去给你买。”
说着就要动身。
窗帘哗的一声拉开,清瘦的女子身影投到玻璃上,惊雷映亮她的面容。
秦徵初怔在原地,还未开口就听见沈书善平静的声音。
“忘了告诉你,我已经不怕打雷了,就在跪祠堂的那天晚上,我听了一夜的雷声。”
“所以,秦徵初,你走吧,我不需要你陪了。”
回忆倾巢而出,就如漫天雨水泼洒而下,他自然想起那天晚上她央他留下,他却去寻了林梦玥。
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决意离开他?
不对,应当是更早,十根手指接连落下,他成功逼走了他。
这一刻他才明白,不是一句话能刺穿十年情意,而是情意被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消磨殆尽。
不过情意没了再续就是,任何半路来的人都无法与他抗衡,从前是,以后也是。
对于沈书善的心,秦徵初势在必得,他有耐心一步一步挽回她。
然而林梦玥的到来打乱了他所有安排。
他让管家将以往沈书善用过的所有东西都送了过来,然而沈书善只是看一眼便移开目光,他只好笑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听说幼时教过我们的那位老教师也在北城,我们改天一起去拜访他吧。”
她终于施舍般看他一眼,迟疑片刻后点头,“好。”
他知晓她重情重义,心情终于畅快了几分,然而下一刻林昀衫爬在窗户上,“要去看陈老师吗,这位老师也教过我,一起去呗。”
秦徵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可不待他拒绝,沈书善已道:“好啊。陈老师桃李满天下,退休后来到北城,应当很少与学生见面,一起去看看吧。”
出发那日,秦徵初起了个大早,然而当他来到沈书善楼下时,却得知沈书善已经被林昀衫接走。
追了一路,终于在十里路外追到两人,远远看见沈书善紧紧抓着林昀衫的夹克,即便知晓她不会去抱男人的腰,他还是嫉妒地发狂。
忍了许久,妒意终于在看见林昀衫故意加速,沈书善抱紧他的腰时迸发开来,几乎是驱动车子拦在两人面前。
“书善,过来。”
机械脚踏车被逼停,林昀衫冷冷看向秦徵初,抄起地上的棍子打向他的车窗。
玻璃瞬间四分五裂,秦徵初早看林昀衫不顺眼,也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见两人剑拔弩张,沈书善为了不耽误行程,只能出言调和,然而两人都看向她。
“书善,跟我走。”
“小老师,他这样的车你敢坐吗?”
沈书善目光扫过两人,干脆利落地走回机械脚踏车边,拍了拍车座,示意林昀衫过来。
林昀衫一愣,唇角勾起,大步走到车边,歪头对沈书善笑着,“有眼光。”
秦徵初眼见着两人要走远,死死盯着沈书善,“书善,你是女子,还是教书育人的教师,光天化日之下,不怕旁人说闲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