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比他大好几岁,等他可以到处跑的时候,沈肄南已经跟在他英明神武、威武不凡的父亲身边做事。
他出色地完成每一件任务,不论生死。
谢九晖对他赞不绝口,揽着他的肩对所有人说:“都看到了吗?这就是我谢九晖的儿子,有血性,够魄力,不愧是我的种!”
每每这种画面,他都站在旁边看着。
他的父亲肆意大笑,他的兄长习以为常。
只有他,无人关注。
他一直活在沈肄南的阴影里,直到他的母亲和其中一位叔公偷情,最后吞枪自杀。
这次所有人都注意到他,不过他们看他的眼神并非欣赏、赞扬,而是审视一个不贞浪荡的女人生出的儿子。
确实,年轻时的谢九晖是一代枭雄,他跟沈肄南比起来就是一个废物。
他更加痛苦,恨不得死了,直接结束这一切。
偏偏这个时候,他那所谓的兄长还假惺惺给他一串糖葫芦,随手买的,直接扔他怀里,居高临下淡漠道:“如果你想得到所有人的重视,那就从现在站起来,然后——”
“找到机会,杀了我,取而代之。”
瞧瞧,他那天之骄子一样的兄长多么恶心和虚伪,哈哈哈哈哈真可笑。
他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他一定会杀了他!
种子一旦扎根,似乎又有了动力,往后十几年,他拼尽全力追赶沈肄南,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证明给所有人看,他不比沈肄南差,甚至可以干掉他!
但是,他连兄长的背影都够不着。
不管他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直到那天他在茶室偷听到父亲对叔公们的感慨。
他说:“肄南比怀铖更有我当年的风范,他要是我的亲生儿子就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何其可笑。
谢怀铖觉得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一出笑话。
为什么会这样呢?
如果沈肄南死了,他的痛苦是不是也就迎刃而解了?
从此,这成了他心中的执念。
沈肄南看着谢怀铖又哭又笑,“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谢九晖是否真把我们当做他的儿子?或许,我们都只是他手上的一把刀。”
谢怀铖当头一棒,怔愣地看着他。
“看你这样子,想来是没有了。”对比曾经扔一串糖葫芦的少年,现在的他更冷血薄情,“这么多年还没有长进,蠢钝如猪,活着也是没有意义。”
恍惚间,谢怀铖从他身上看到谢九晖的影子。有那么一瞬间,他像是茅塞顿开,明白了一切。
他们都只是谢九晖的棋子,是他将谢家发扬光大的傀儡。
他的兄长曾经也很善良,那串糖葫芦,那番话,并不是挑衅和刺激,而是为了让他活下来。
他们鹬蚌相争,谢九晖坐收渔翁之利。
谢家的掌权人,需要狼性和无情。
自始至终,这都是一个二选一。
谢怀铖看到沈肄南转身,随行的雇佣兵拿出别在腰间的手枪,上膛,抬起手对着他。
黑黝黝的洞口离得不远。
谢怀铖大笑,望着那道挺拔高大的背影,最后一次,他拼出所有力气喊道:
“哥——”
“你真的要杀我吗?!”
“砰——”
第45章玫瑰爪牙
宝珍有点吃不惯卡利当地的美食,也就Cholado能接受,这是本地特有的一种冷饮,里面有冰块、炼乳、糖浆、水果、华夫等,很适合这个季节食用。
她捧着杯子,咬着吸管喝,身边站在双手背在后面、一本正经、严肃以待的野仔。
别墅大厅时而有人进出,但都不敢往这边看一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饮品要见底了,沈肄南终于出现,领口的扣子解了两颗,露出优越的肩颈线条,他单手插兜,偏头和那位大胡子有说有笑,最后,两人握手,对方握拳锤了锤自己的心口,是一种让对方放心的承诺手势。
宝珍放下饮品,男人走过来,扫了眼还剩不少吃的桌面,又见她喝光一大杯水,笑着蹲下,“吃不惯?”
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她也不好当着主人家的面说些下头的话,摇头说:“没有,就是渴了,一不小心喝多了,吃不下。”
沈肄南看破不说破,“那我们回去。”
“看完谢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