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江辞回来时,许宥礼已经埋在被子里睡着了。
好不容易将人扶起身喂药,许宥礼还在半梦半醒,嗓子烧得变了调,“江……”
江辞感觉不妙,赶紧用体温计测了下,40。5℃。
再这麽下去,不会烧傻吧?
江辞用被褥掩好四肢保温,又打湿毛巾放在许宥礼额头上,找了个椅子在旁边守夜。
要是再严重点,就得叫救护车把人拉走了。
自从认识许宥礼,江辞从未见过对方生病。还以为他是个蟑螂精,即便身体极度疲惫也能保证高效。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许宥礼弱小的模样。
凝视着那张平日严肃的面容此刻却变成了颗熟透的桃子,江辞眨巴眨巴眼睛,鬼使神差地擡手捏了捏他脸颊的软肉。
与此同时,男人顶着平静的睡颜,无意识地歪头在江辞的手心蹭了蹭。
滚烫,柔软,陌生。
他对他毫无防备。
这一刻的许宥礼,不带任何防御和面具,真实的呼吸声像台加满油的机器,温热有力。
空气中散开淡淡的松木香,不知为什麽,江辞弯下身,鼻子落在许宥礼的脖领上方,嗅他身上的气味。
他不想承认,的确好闻安神。
他曾经以为是许宥礼家里洗衣液的香味,于是隔天就买了同款,却和许宥礼身上的味道大相径庭。
江辞又抽了两下鼻子。
真是让人上瘾。
江辞喝了口水,勉强将继续嗅闻他的冲动压了下去。
最近许宥礼性格的转变,以至于他都差点忘记之前两人相处的样子。
对峙丶冷暴力丶拉扯丶大起大落。
是从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平和的?
江辞将一整杯水喝进肚子意图让头脑清醒些,却恍然发现:他竟然连什麽时候同意和许宥礼同居的都忘记了。
记忆里,这似乎是件约定俗成的事。
可以他不服管和嫌麻烦的性格,根本不可能随随便便和男友同居,即便同意,也应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对啊?
竟然全忘了。
怪异感在体内膨胀,膨胀到极点,挤压得血管扩张。即便身处温热熟悉的环境,冷感却一寸寸爬上皮肉,令江辞禁不住直打哆嗦。
不对,不对。
江辞环绕四周,记忆中被自己亲手摆满摆件的卧室竟让他升起一股空荡感,就像是一个被设定好出厂设置的NPC,脑海里只留有僵硬的丶毫无根据的规则,却对背後的産生原因一概不知。
他紧紧地攥着手机,翻动相册中以前的照片。
时间滚动到半年前,那时的许宥礼刚刚答应和他交往,态度冷漠异常,更没有情侣间的问候和约会,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
由于律所不能进闲杂人等,江辞就像游荡在街上的游魂,在律所周遭还营业的店里连夜坐着,等许宥礼下班。
有时一等就是一整晚,早餐店开门,他会殷勤地向整夜未眠的男友送上热腾腾的包子。
许宥礼这时只会冷淡地看那早餐一眼,淡淡道:“碳水含量过高,下次别买了。”
即便他这麽说,却以不浪费粮食为由每次都接过。
现在想来,那时的江辞就像个跟在许宥礼身後没有自我的跟屁虫,生活里被虚幻的爱情泡泡填满,天真地认为对方只是嘴硬。
之後,许宥礼从加班改为回家办公。江辞就赖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在休息间隙上瘾式地偷拍男友工作的照片。
有看电脑时认真严肃的丶有摘下眼镜捏紧眉头的,有看向他时微微勾起唇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