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像法斯文踹她椅背的节奏。
脚踝被练功袜勒出的红痕突突跳痛。簪冰春把脸埋进枕头,布料吸走额角的冷汗。不知过了多久,腿根肌肉突然抽搐着绷紧,她疼得弓起身,指甲抠进床单。
抽搐平息时,意识已经沉进黑泥里。
月光移过窗台,照亮地板上的手机。屏幕幽幽亮起,来电显示【随权】。震动声闷在地毯纤维里,像遥远的心跳。
咚咚咚咚
最终暗下去。
六点整的舞蹈房,塞梨的亮片裙已经旋成一道银弧。簪冰春推门进去时,音响正炸到副歌高潮。
"迟了三秒!"塞梨拽过她手腕甩进舞区,"拍子!"
簪冰春踉跄踩上节奏点。前夜抽筋的左腿隐隐发酸,但塞梨一个眼神扫过来,她立刻绷直脚尖——这是双人舞开场定格动作,裙摆要同时甩到四十五度角。
"腰!"塞梨的指尖戳在她後腰凹陷处,"塌下去!"
簪冰春吸气沉胯。紧身练功服勒出两截微凹的腰线,汗顺着脊椎沟往下淌。塞梨突然贴着她後背顶胯,亮片刮过皮肤:"扭!用大腿发力!"
镜墙映出四只绷紧的小腿。簪冰春的脚踝还残留着练功袜的勒痕,塞梨却像装了马达——每次旋转都带起疾风,发梢抽在簪冰春锁骨上。
"走位!"塞梨猛推她肩胛骨。簪冰春借力滑步,帆布鞋底在木地板上擦出短促的"吱"声。这是编舞里唯一的技巧动作:塞梨後仰下腰,她要单膝跪地抚过对方腰际。
"手抖什麽?"塞梨的腰悬在半空,声音憋得发颤,"摸!用力!"
簪冰春的掌心按上那片汗湿的亮片。塞梨腹肌骤然发力弹起,两人鼻尖差点相撞。
"呼吸!"塞梨喘着粗气掐停音乐,"你憋气给谁守灵呢?"
簪冰春撑着膝盖咳嗽,喉管火辣辣地疼。塞梨把矿泉水瓶砸进她怀里:"喝吧。"
冰凉液体滑过食道,胃袋抽搐着抗议。塞梨突然扳过她下巴:"看镜子里!"
镜中两人胸口剧烈起伏,汗珠从下颌滴落。簪冰春的练功服肩带滑下一半,塞梨伸手替她拉好,指甲故意划过锁骨:"今晚就穿这个上台。"
"太露。。。"
"露个屁!"塞梨把裙摆又往上提了三寸,"腿缝线要绷直——"她突然擡腿压上把杆,脚尖戳向天花板,"这样!看见没?"
韧带撕裂感让簪冰春皱眉。塞梨却已旋身打开音响:"最後三遍!跳不齐别吃饭!"
鼓点重炸的瞬间,簪冰春甩头腾空。落地时帆布鞋胶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某种无声的呐喊。
舞蹈房的门被随权用肩膀撞开,塑料袋窸窣乱响:"梨梨!冰春!吃点东西。"
秦淮岭拎着炸鸡桶侧身挤进来,视线黏在簪冰春汗湿的後背上。她正仰头灌水,喉管随着吞咽起伏,练功服领口滑下的肩带勒出深红印子。
"跳得不错啊。"秦淮岭把奶茶插好吸管递过去,指尖"不小心"蹭过她手背。
簪冰春喘着粗气摇头,抓起个面包撕开包装。面包渣掉在亮片裙上,秦淮岭伸手要掸
"手不想要了?"塞梨的舞鞋底"啪"地踩在他手背上,"再碰一下剁了喂狗!实在不行砍头。"
秦淮岭抽回手笑:"脾气还没变?"
"关你屁事!"塞梨踹翻炸鸡桶,"带着你的垃圾滚!"
金黄油亮的鸡块滚到簪冰春脚边。她弯腰去捡,秦淮岭突然俯身凑近她耳畔:"周三的书店。。。"热气喷在汗湿的耳廓,"阳光特别好。"
簪冰春捏着鸡块僵住。
"我操你妈秦淮岭!"塞梨的矿泉水瓶砸向他後脑,"冰春是法斯文的!听见没?法丶斯丶文丶的!"
水瓶"哐"地弹开。秦淮岭抹了把後颈水渍,刚要开口,随权突然搂住塞梨的腰:"行了行了,我惯的脾气我受着。。。"
"你惯的?"塞梨反手一肘击在他肋骨上,"我脾气随我姐!天生的!"她抓起把杆旁的瑜伽砖劈头砸去,"有病就去治!"
随权抱头窜到镜墙後。簪冰春把沾灰的鸡块扔进垃圾桶,面包包装袋在掌心揉成团。秦淮岭倚着把杆看她:"裙子裂了。"
簪冰春低头——侧腰亮片崩开线,露出小片苍白的皮肤。她拽过外套系在腰间,拉链拉到顶。
"可惜了。"秦淮岭的叹息像根针。
塞梨的舞鞋猛地踹上把杆:"滚不滚?我兄弟的感情我护了。"金属杆嗡嗡震颤。
秦淮岭举起双手後退,撞得随权手里的蛋挞盒掉在地上。奶油溅上簪冰春的帆布鞋,她盯着那点污渍,突然说:"下周三下雨。"
秦淮岭开门的动作顿住。
"天气预报,"簪冰春踩碎蛋挞壳,"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