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顿了一顿,“恕我直言,先生,您是想让小小姐恨你吗?”温屿安一怔。烟灰颤落在西装裤上也不自知。温屿安和李叔出去了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宋满战战兢兢,惶恐到了极致。她不是没想过逃。可如今,她的处境不啻于他国质子。是生是死都由不得她作主。或许温屿安凭借‘朋友’一说,忍耐她。但她肚子里是宋隽言的种。她拿不准温屿安会怎么看待。更不觉得温屿安会这么大度叫她留着,心甘情愿抚养别人的孩子。胡思乱想间。病房门被人打开。宋满浑身紧绷,警惕看向来人。这目光刺痛了温屿安。李叔说得没错。自以为是的好不是好,是厌烦,是恨。温屿安深呼吸,一口气说完,“满儿,我答应你留着这孩子,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如果检查时这胎儿是畸形的,你必须得堕了,知道吗?”潮起,潮落。意料中的风暴平息了。宋满劫后余生似的,大口大口地喘气,“我……知道。”温屿安看得难受,嗓音更轻更柔了,“所以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每天都必须开开心心的,这样对胎儿才好,知道吗?”宋满点头,眼泪一霎落下,她抹掉,又落下,哽咽道:“谢谢你。”……陈默辞呈递上那日,邺城发生了两件大事。告诉,她的身世宋隽言:“她去医院干什么?”方成摇头,“不知。温屿安应该是觉察到我们布置得有眼线,贴身照顾满儿小姐的都是李桂林这样的老人。不过……”方成顿了一顿,递上几张照片,“满儿小姐状态看着……似乎不太好。”照片里,角度刁钻。隔着丛丛枝桠、模糊车影,温屿安怀里那人,皮肤格外惨白。瘦了好多……宋隽言摩挲着照片。棱边硌着指腹泛起细微的痛。方成又道:“我看他们在招邺城的厨师,估摸着,满儿小姐不怎么吃东西。”宋隽言闭了闭眼。一切仿佛摁下暂停键,静止了。阻碍、压迫、险境……都像是浪一样,席卷他,覆灭他。顷刻,他睁开眼,“我去趟老宅。”二十分钟后,老宅。宋隽言刚进门,一个杯子掷过来,撞上屏风。‘啪’。四分五裂。阮文华喉咙尖锐,“你好意思怪我找她!你自己呢,一大把岁数了还在外面搞这些!”主人家吵架,佣人们最怕被殃及,因此都进了房间躲着。所以没人通报宋隽言来了。宋廉明声音明显怄着气,“我怎么了?你不下蛋,就要我也绝种吗?”“宋廉明!”阮文华咆哮,“当初嫁给你,我就跟你说了我生不了!现在你来跟我提这茬!你介意,你当时怎么不拒绝啊!”宋廉明不轻不淡,“当时我有得选吗?”阮文华气笑,“当时求着我,百般哄着我,现在不求了,翻脸不认人了是吧!”“是又怎么样!我懒得跟你吵。”宋廉明抓起衣服就往玄关走。阮文华匆匆追上去,“你要去哪儿?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贱人!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检举你!”宋廉明终于受不了了,“你这个疯妇!你到底要把这个家作闹到什么地步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