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缘察觉到裴青的哀伤,于是问:“那若是非要取他性命呢?”
裴青没有回答,反而问:“你可有答应他什麽?”
宋缘摇了摇头:“没有,我猜到你不会坐以待毙,我只是不想你孤身一人,而我心中忐忑才出此下策,否则我不会见他,我给他说这两件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抛开情感,想想怎麽做对自己最有利。”
她可不指望萧莛生会回头是岸,他从来就没靠近过岸边,永远在水的最中央,是他自己不愿向边上游上一点。
她又道:“只是没想到,他杀了安庆公主。”
裴青牵着裴青的手向外走去:“或许一开始,他到濯州来,就是为了要安庆公主的命,毕竟在天都,他成功的几率极低。”
宋缘被裴青这个想法惊出额头的汗:“你的意思是,他在为我报仇。”
裴青悠悠道:“或许吧!事已至此,只要他安分待在澐州击杀海寇对你我便不会再有影响,既然他主动离开,也许不会再回来。”
宋缘看着满院的骁云卫,这些人为了裴青的几句话背井离乡到了澐州,又为了进入骁云卫而拼命杀敌,她明白裴青的意思,若是要留下萧莛生的命,恐怕也要留下这些骁云卫的命。
她缓缓道:“让他走,我们回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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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观星台。
“济之,你当真不让陛下给你个一官半职?”裴青双手抱胸靠在栏杆上问。
初冬的风甚是凌冽,这天都的人也少了许多,可也有新的人走进这座城。
沈世年双手于身前,望着观星台上能看到的景致道:“我沈济之只是一个普通人,做不了沙场的将,也做不了朝堂的刀,我只求自己有悬壶济世之能,有救治百姓之心,百年生死,千金散尽,天子布衣,皆同日月。”
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声音传来。
“你们聊什麽呢?”来人正是公孙霁,旁边还有着紫色官服的宋缘。
今日,是宋缘受封中书令的日子。
裴青抢先道:“当然是在聊我和阿喜的婚事,明年开春,天都会有一场最盛大的婚礼,倒是你们两个,我和阿喜何时才能吃上你们的喜酒?”
公孙霁“呵”了声:“好一个天都最盛大的婚礼,裴世子好大的口气。”
宋缘在一旁道:“那这麽大的口气,公孙将军可会来?”
公孙霁拍了拍胸脯保证道:“那是自然!”
宋缘也逗趣问:“那我何时能来你的婚礼呀?”
公孙霁挑了下眉头道:“我阿耶说了,我年纪还小,再说,陛下才不舍得让我出嫁!”
宋缘“嘶”了声:“是吗?我们公孙将军不会是害羞了吧!”
“什麽啊!”公孙霁当即拉着宋缘就要离开,“走,文武百官都来了,今日这种场合,怎能如此不严肃!”
宋缘被公孙霁拉着,向观星台下走去。
文武百官早朝面圣,从宫门进来,一路要行至金銮殿,路程算不得很长,但也是很多人一辈子都走不到的地方。
隆安二十年,冬,圣武帝下旨,升任宋缘为中书令,兼任大理寺卿,加封太子少师,封光禄大夫,于金銮殿行册封礼。
後升任裴青为朔州大都督兼澐州大都督,任十六卫大将军,当朝太尉兼兵部尚书,领骠骑大将军,封上柱国。
又赐爵位南阳伯于郇慎,升任门下侍中兼弘文馆大学士,兼御史大夫,加封太子少傅,封光禄大夫。
东南战事再起,宣义侯萧莛生领兵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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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公府,除夕。
外面下了雪,茫茫夜色却也盖不住满院的红灯笼。
九娘手里攥着两包压祟钱跑进屋子,还没说得上一句话,就被严齐堵着嘴给拉走了。
宋缘坐在床边,仰起的头差一点就要亲上裴青,如今,天下安定,她与裴青也能时常闲赋在家,至于二人的婚事,有太多人的人替他俩操心,而两位当事人已毫无用武之地。
她添了下嘴唇,随便诌了句话:“听说你这名字,是你阿娘起的。”
不料,裴青竟认真道:“嗯,我阿娘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她的前半生都在对我阿耶的念想中度过,後来这念想成了真,她便愿来日,我也能遇到一个让我相思,与我相伴的人,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裴青两只手慢慢从自己腿上挪到了裴青腿上道:“那这个人,你现在找到了吗?”
裴青一笑,身体前倾轻轻在宋缘唇上一碰:“你说呢?”
宋缘抿了抿唇道:“那我也告诉你我名字的由来,在梦里,我听见一个声音,一直在叫我‘阿喜’,然後这个声音告诉我,日後成婚,一定要用上最後的团扇,以示团圆……”
宋缘话刚说完,嘴就被另一张嘴给堵上了。
月色依旧,不曾更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