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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梦（第2页）

季芜棠也并非在高三认识的燕淮绪。

他们认识了两年，燕淮绪离开的时候季芜棠上高二，一场高烧让她忘记了燕淮绪，在父母的干扰下所有关于燕淮绪的痕迹都在她的世界里消失。

可有些东西，不是人为可以抹去的。

季芜棠构想出了一个陪伴她度过高三的燕淮绪，她延续了他存在的时间，弥补了他对清京大学的遗憾。

那是一场梦，却也不是一场梦。

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除了错乱的时间。

她的记忆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燕淮绪没有食言，他还是陪她走过了高三。

那个夏夜，他给她弹的《幻梦》，便是一个暗示。

梦会醒来的，他让她往前走。

陈芯朵已经泣不成声，因为真实的燕淮绪并未来得及让他们认识。

他的温柔和优秀，只有季芜棠知道。

“没关系，”季芜棠笑了起来，“我会记得他的存在。”

她在外面沉淀了许多年，气质已与年少时截然不同。

陈芯朵恍若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超脱于尘世之外的淡然，好像这里没有什麽能牵住她。

“回来了还走吗？”

“嗯，等这边的工作结束，玩两天就走。”

陈芯朵忍不住道：“以後呢？”

她想问季芜棠以後还回来吗？

晋海毕竟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也能说放下就放下吗？

季芜棠看着玻璃门外下了课的学生们：“我会回来看你的。”

这样就好，陈芯朵知道晋海留不住她了。

季芜棠把这几年拍的视频和图片给陈芯朵看，手机里导入的一半相片都是雪山雪景，拍得大气磅礴，让陈芯朵也生了旅游的心思。

她打趣道：“你这有自由又有钱，和武侠片里浪迹天涯的侠女一样啊！”

季芜棠也笑：“是啊，我要去当侠女了。”

她入行的第一年，一个人扛着设备找了向导去拍珠穆朗玛峰，那一张照片替她叩开摄影的大门。

而第二年，她拍的记录四季更叠，四时花开花落的视频替她拿下了国际摄影的奖项。

之後这条路都顺畅了很多，商业邀约纷至沓来。

但是季芜棠从不接人物商拍，她只拍风光，且尤爱雪景。

後来转幕後带新人，成为纪录片导演，她踏足的地方遍布全国各地，她见过的奇景更是数不胜数。

她一直在走，不停地走。

也不知道在期待或等待什麽。

直到遇到付思燕，那个曾经被燕淮绪从火场救出来的男孩都长大了，季芜棠猛然惊觉时间的流逝。

她知道自己在等什麽了，等一场恰当的告别。

他们还没有好好告别，所以季芜棠的梦在挽留燕淮绪。

从奶茶店出来，季芜棠带着池芸他们离开了晋海中学。

让池芸把素材导入自己的工作电脑後，她便大手一挥发了奖金，给他们原地放了假。

而季芜棠一个人回了升鑫别苑。

她曾经在这儿度过了十八年的光阴。

房子还没有卖，季芜棠刷了人脸识别进入别墅区，一路目的明确地朝着13号屋子走去。

这片别墅区的房子每两栋之间挨在一起，13号便是和14号挨着，中间只隔了一道黑色的铁栏杆。

脚下步伐乱而无序，季芜棠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要回去还是不敢回去。

头顶的阳光不知道什麽时候散了，云层压得很低，天空灰蒙蒙的，空气里流动着不安的躁动。

要下雨了。

季芜棠咬着牙，一步步慢慢挪到了13号屋前。

人脸识别後，她推开大门。

满院凋零的花和四处横生的杂草，还有搬家时残留的废旧物品堆在无人打理的院子里。

一地荒凉，耳边是呼啸的风。

她仓促地环视四周，目光在右边墙角处顿住。

心脏一下又一下重重地跳着。

双腿沉得像灌了铅，眼睛也又酸又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