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去请周大夫过来,为夫人再诊一次脉。”家主吩咐道。
“是。”侍卫领命退下。
鹤栖回到疏影院,苓娘见她回来,连忙上前询问:“小姐,夫人有孕了?”
“嗯。”鹤栖走到母亲床前,轻轻握住母亲的手,“大夫说母亲没事,你放宽心便是。父亲待会儿会过来,你先下去准备些温软的吃食吧。”
“是。”苓娘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鹤栖脱了鞋袜,轻轻爬上床,躺在母亲身旁。她侧着脸看着母亲沉睡的面容,心中一阵发酸。母亲有了弟弟或妹妹,父亲还会像从前那样疼她吗?
越想,鹤栖的眼泪就越忍不住,无声地落在锦被上。
母亲被细微的啜泣声吵醒,她缓缓睁开眼,看着趴在身旁默默流泪的鹤栖,轻声问:“小七,怎麽了?”
“女儿没事,只是……只是替母亲高兴。”鹤栖连忙擦去眼泪,强装出笑脸。
“骗人,这眼泪明明是苦的。”夫人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语气温柔。
“母亲……”鹤栖再也忍不住,趴在母亲怀里放声大哭。
夫人心疼地将她紧紧抱住,一遍遍地轻声安慰:“小七乖,没事的,没事的。”
哭了好一会儿,鹤栖才擡起头,眼眶通红,带着一丝不安问道:“母亲有了小弟弟或小妹妹後,还会像以前那样疼我吗?”
夫人微微一怔,随即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傻孩子,怎麽会不疼你?不管以後有多少孩子,母亲最爱的永远是你。”
“母亲……”鹤栖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夫人将她搂得更紧:“母亲不会骗你,你永远是母亲的骄傲。”
“那我们拉鈎。”鹤栖抽泣着,伸出小小的小指。
“好,拉鈎。”夫人也伸出小指,与她的小指紧紧勾在一起。
鹤栖这才破涕为笑:“母亲最爱我,永远都不会骗我的。”
“是,母亲永远不骗你。”
金猊炉里吐着袅袅沉水香,馥郁的气息在屋内悠悠萦绕。鹤家主身着玄色织金云纹袍,袍角轻扫门槛走进来,身後跟着一身灰布直裰的周大夫,神色庄重。
周大夫三指搭上夫人的手腕,凝神诊脉。半盏茶的功夫後,他捋着胡须笑道:“夫人脉象如盘走珠,左寸尤显滑利之兆,依老朽看,当是弄璋之喜啊。”
鹤家主闻言,不禁欣喜道:“天佑鹤氏!真是太好了!”
夫人靠坐在床头,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後,脸色虽仍有些苍白,却难掩温柔。看着家主高兴的模样,她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有劳周大夫了。”家主道。
苓娘取来纸笔,周大夫写下调理的方子递给她。
家主叮嘱道:“这药你亲自煎,切不可有半点马虎。”
“是。”苓娘恭敬应下,拿着方子退了出去。
家主坐在床沿,目光落在夫人的小腹上,笑意难掩:“你往後只管安心静养,府里的事都交给旁人打理,万不可再操劳。”
“知道了,有苓娘在身边照料,你放心便是。”夫人道。
家主看向坐在一旁的鹤栖,笑着说:“小七,往後你也要多照看母亲,别让她再费心了。”
“女儿知道。”鹤栖点头。
“你母亲这些年为府里操劳太多,如今有孕在身,你更要多体贴她,让她安心养胎。”
“女儿明白。”
家主又与夫人说了些贴心话,才起身离去。
不多时,苓娘端着煎好的药进来。夫人刚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
“苓娘,药煎好了?”夫人轻声问。
“好了,夫人慢些喝。”苓娘走上前,从瓷碗里舀出一勺药,小心地递到夫人嘴边。
夫人张口喝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药太苦了。”
苓娘连忙拿起一旁的蜜饯,递到夫人嘴边:“夫人,吃颗蜜饯解解苦。”
夫人含了一颗蜜饯,可药的苦味仍在口中萦绕,她忍不住又皱了皱眉:“这药实在苦得厉害。”
“良药苦口利于病,夫人忍一忍就过去了。”苓娘耐心劝慰。
“苓娘,我从前怀小七的时候,也是这般怕苦。”夫人靠在床头,轻声回忆,“那时候年轻,好多事都不懂,现在想来,总觉得对小七有亏欠。她出生时身子骨极弱,吃了不少苦头,好在她福大,总算熬了过来。”
苓娘站在床前,轻轻叹了口气:“小姐如今的身子可比从前硬朗多了,夫人也别太挂心。”
“是啊。”夫人笑了笑,眼中满是欣慰,“小七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我也盼着这份福气能落在这个孩子身上,盼着他能平平安安地出生。”
夫人喝完碗里的药,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苓娘见状,也跟着扬起嘴角,默默收拾好碗碟退了出去。
鹤栖回到自己的房间,书画端来一盘精致的点心放在她面前:“小姐,您从回来就没吃过东西,多少吃些吧。”
“我没胃口。”鹤栖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