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心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劝道:“小姐,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总不吃饭可不行,会伤了身子的。”
鹤栖拿起手边的书,挥了挥:“你们先出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看看书。”
琴心和书画对视一眼,无奈地退了出去。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秋风扫过落叶的轻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鹤栖坐在软榻上,看着书,不知不觉就趴在上面睡着了,眉头微微皱着,似在梦中也有烦恼。
琴心和书画进来时,看到她熟睡的模样,眼中满是心疼。琴心从柜中取来一件披风,轻轻盖在她身上,动作轻柔得生怕惊醒她。
屋内陷入一片昏暗,一个多时辰後,鹤栖才缓缓醒来。
“小姐,您醒了?”琴心轻声问道。
鹤栖揉了揉眼睛,从软榻上坐起来:“我睡了多久?”
“一个多时辰了。”琴心答道,“您定是饿了,奴婢这就去拿点心。”
“嗯。”鹤栖应了一声,确实觉得腹中空空。
琴心很快端着点心回来:“小姐,要奴婢喂您吗?”
“不用,我自己来。”鹤栖接过碟子,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糕点香甜软糯,入口即化,味道极好。她接连吃了三块,才停下筷子。
书画端来温水和帕子,琴心替她净了面丶擦了手。鹤栖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又往疏影院去了。
苓娘正守在正屋门外,见她过来,连忙躬身行礼:“见过小姐。”
鹤栖点点头,掀帘走了进去。
母亲正坐在窗边的软椅上,见她进来,脸上立刻露出温柔的笑容:“小七来了。”
“母亲,您在做什麽呢?”鹤栖走上前,在她身旁坐下。
“没什麽,只是觉得无聊,翻了翻府里的账本。”夫人合起账本,“小七来得正好,陪母亲说说话吧。”
鹤栖握住母亲的手,轻声劝道:“您有孕在身,该多休息才是,别总看这些费神的东西。”
“没事,我也是打发时间罢了。”夫人笑着说,“对了,今日你夫子又派人来传话,说你新画的画极好,还夸你有灵气。”
“那都是夫子教导得好。”鹤栖道,“母亲放心,女儿定会好好读书学画,不辜负您和父亲的期望。”
“读书学画固然重要,但也别太累了。你还小,身子最要紧。”夫人摸了摸她的头。
“女儿明白。”
鹤栖陪着母亲说了好一会儿话,用过晚饭後,又待了许久,直到母亲催她回去休息,才起身离开。
回到自己屋内,书画已在案前磨墨,淡淡的墨香在空气中弥漫。鹤栖走到书案前,琴心为她铺好一张洁白如雪的宣纸。
她提笔略作思索,轻轻蘸了墨,先在纸上勾勒出几枝疏朗的枝条,枝条上缀着几片泛黄的叶子,似在秋风中轻轻摇曳。接着,她又画了一盏小巧的花灯,花灯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与清冷的月色相互映衬。整个画面静谧祥和,满是深秋的安宁。
鹤栖放下笔,琴心凑上前看了,忍不住赞叹:“小姐画得真好,这意境看着就让人心里平静。”
鹤栖微微一笑,重新提笔,在画旁写下一句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写完,又在角落落下自己的落款。
书画上前问道:“小姐,这张画要挂起来吗?”
“不用了,叠好收起来吧。”
“是。”书画应了一声,小心地将画纸叠好,收进木盒里。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鹤栖从床上半坐起身,轻声打破了屋内的静谧:“承影,母亲有孕了。”
榻上的承影本就未曾入眠,闻声立刻翻身而起,跪坐在脚踏上。月光从窗棂照进来,勾勒出他略显单薄却挺拔的轮廓。
鹤栖垂眸看着自己交叠的手指,沉默了许久,才擡起头,声音里带着几分迷茫:“你觉得,我该欣喜吗?”
承影没有直接回答,只轻声道:“小姐心中,应当早已自有决定。”
“是吗?”鹤栖微微一怔,指尖无意识地揪着锦被的边角,“或许你说得对……可你觉得,我会做错吗?”
承影擡起头,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郑重:“不管小姐做什麽决定,承影永远都会站在您身边,护您周全。”
鹤栖沉默片刻,掀开床帘道:“上来,承影。”
“小姐,这不合规矩。”承影跪得笔直,双手紧紧攥着衣摆,眉眼间满是慌乱。
“上来!”鹤栖看着他,声音冷了几分,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承影咬了咬牙,他颤抖着脱下鞋袜,小心翼翼地爬上床,躺在鹤栖身旁,几乎将半边身子悬在床外,全身绷得像一张满弦的弓,连呼吸都放得极为轻缓,生怕有半分逾矩。
鹤栖缓缓躺下来,转过身,目光落在他紧绷的脸上。微凉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承影,你是我一个人的,对不对?”
“是,承影此生,只属于小姐一人。”承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鹤栖突然伸手,紧紧抱住他,力气意外地大。承影先是一僵,随後缓缓擡起手,轻轻回抱住她。
隔着一层柔软的锦被,鹤栖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承影低头,声音坚定:“是,除非身死魂消,否则承影永远不会离开小姐。”
渐渐的,鹤栖的呼吸变得平稳而绵长,显然已沉沉睡去。而承影却睁着眼睛,在无边的黑暗中,静静守护着这份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