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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初见（第2页）

端午的日光如同融化的蜜糖，顺着黛瓦白墙流淌下来。青石街巷里，孩童们举着虎头香囊追逐嬉戏，五彩丝线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斑。沿街店铺的门楣上，成捆的菖蒲垂下碧青的叶片，与艾草的清香混着新蒸粽子的糯米甜香，在风里打着旋儿。

鹤栖立在巷口，杏色襦裙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缀着的银铃。她素白的腕子上系着五彩绳，末端坠着两颗圆润的青玉珠子，随着动作轻轻碰撞。

她刚跨进院子，便见逸尘正踩着竹梯往廊下挂菖蒲，竹梯在他脚下稳稳当当，一身月白色长衫，腰间系着淡青色药囊，眉目清朗，举手投足间透着医者的温润气质。

"逸尘！"她扬声唤道，“今日端午，街市热闹，我想邀你一同去街上转转。”

逸尘闻声回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刚要答应，苏洛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带着几分娇弱：“逸尘哥哥，我突然腹痛难忍，浑身乏力，你快来帮我看看。”

鹤栖手中竹篮猛地一晃，蜜饯粽滚落在地，沾了灰。

逸尘握着竹梯的手骤然收紧，竹篾深深嵌进掌心，他回头看向里屋的方向，又转头看向鹤栖，喉结不安地滚动。

鹤栖垂眸望着滚落的蜜饯粽，突然轻笑出声，"苏姑娘既然不适，你快去看看吧。"她弯腰捡起竹篮，"医者仁心，自是病患为重。"

"鹤姑娘。。。。。。"逸尘踏下竹梯，衣角扫落几片菖蒲叶，身子向鹤栖方向迈了一步，"等我诊完。。。。。。"

"不必了。"鹤栖打断他，将竹篮重重的塞进他怀里，"篮子里的香囊驱蚊安神，给苏姑娘也留一个吧。"

逸尘搂着竹篮，望着鹤栖离去的背影，心不知空了一瞬。

房间里，逸尘为苏洛仔细诊脉，却发现她身体并无异样，他看向苏洛：“苏姑娘，依我看，你身体并无大碍，这腹痛是……”

苏洛低着头，绞着帕子的手指微微发抖。她一袭粉裙，发间戴着新做的绢花，却难掩眼底的不安："我。。。。。。我只是不想你和她一起出去，我怕。。。。。。怕你会喜欢上她。"

逸尘微微皱眉，语气却沉下来，“苏姑娘，你这是何苦。鹤姑娘只是邀我过节，并无其他意思。

想起鹤栖捡粽子时指尖的灰，掌心的竹篾刺隐隐作痛。

夜色渐浓时，鹤栖吹灭了烛火。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案头，照亮那封墨迹未干的信笺。

"愿君长安乐，此後不相扰。"

此後，鹤栖再未来寻他。

蝉鸣声在老槐树上此起彼伏，逸尘握着捣药杵的手停在半空。药臼里的艾叶被碾得细碎，散发着苦涩的清香，却再也勾不起他半分专注。

苏洛蹲在廊下给薄荷浇水，水珠顺着铜壶嘴凝成晶莹的线，在她发梢溅起细碎的光。她望着逸尘失魂落魄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新换的靛蓝裙裾被揉出褶皱。

这日，她鼓起勇气来到逸尘面前，红着脸，像捧着珍宝般递出手帕，指尖还留着被绣花针戳破的结痂。“逸尘，这是我。。。我绣的。”她声音发颤，耳垂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发间茉莉香混着草药的气息，在闷热的空气里晕开。

手帕上绣着并蒂莲，翠绿的莲叶间，两朵粉荷相依相偎。

逸尘看到上面的图案，心中轻叹一声。他垂下眼帘，转身从屋中里拿出一枚玉佩，递还给苏洛。这玉佩是之前苏洛借故送给他的，说是祈佑平安。

“苏姑娘，这玉佩你还是收回吧，我实非良人。”

苏洛不肯收，眼中闪过一丝难过，声音带着哽咽：“逸尘，我是哪里比不上她吗？”

逸尘轻叹一声：“苏姑娘，情谊之事不能勉强。我对鹤姑娘，总觉有特殊的羁绊，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希望你莫要再为我如此，之前也是我的错，没有及时与你说清楚，耽误了你这些日子，抱歉。”

苏洛眼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她强忍着泪水，夺过玉佩转身跑开。逸尘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怅然，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当断不断，只会造成更多伤害，之前是他对不起两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