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一阵急促如暴雨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
“什麽人?!”
“拦住他!保护花轿!!”
“敌袭——!”
迎亲队伍瞬间大乱!惊呼声丶拔刀声丶马匹嘶鸣声混杂一片!
就在这混乱的顶点,一道青影如同鬼魅般冲破人群,带着凌厉无匹的杀气,直扑那顶猩红的花轿!
“轰——!”
一声巨响,沉重的花轿猛地向□□斜,随即重重砸在冰冷的石板地上!
轿帘被一只沾染着新鲜血痕的手掀开,那只手带着微微的颤抖,却没有丝毫迟疑,地抓住了覆盖在她头上的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
刺眼的光线涌入眼帘,视线被泪水模糊扭曲,只看到一个逆着光的丶高大而熟悉的身影轮廓。那身影带着强烈的血腥气和戾气,遮挡了她头顶的天空。
是他!是风清饮!
她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用那双哭得红肿丶蓄满绝望与惊惶的眼睛,死死地丶贪婪地望着他,泪水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不止。
风清饮一眼便看出她的异样,心中杀意沸腾!他毫不犹豫地俯身,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揽住她的後背,小心翼翼又无比坚定地将她打横抱起!
足尖一点,身形如大鹏展翅,几个起落便冲出了混乱的人群,消失在梅庄外的密林深处。留下身後飞鹰堡衆人的怒吼与梅庄的鸡飞狗跳。
一处僻静溪流旁,风清饮小心地将林白露搂在怀里,掌心抵住她的後背,浑厚温和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助她化解体内残存的药力。
时间一点点流逝,林白露僵硬冰冷的身体终于渐渐恢复了知觉。力气回归的刹那,她猛地伸出双臂,死死环抱住风清饮的脖颈,将脸深深埋进他带着汗水和血腥气的颈窝。然後,她张开嘴,带着劫後馀生的恐惧丶委屈和滔天的恨意,狠狠地丶用尽全力地咬了下去!
“唔……”风清饮闷哼一声,肩窝传来尖锐的刺痛,他却纹丝不动,只是收紧了环抱着她的手臂,将她颤抖的身体更深地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无尽的怜惜与後怕:“抱歉,珠珠……是我来晚了。”
这一咬,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林白露松开齿关,额头抵着他坚实温热的胸膛,压抑许久的恐惧丶委屈丶绝望如同山洪爆发,化作撕心裂肺的痛哭:“呜……风清饮……风清饮……你……你怎麽才来啊!你知不知道……你再晚一点……再晚一点点……我就要……就要被擡进那个魔窟……嫁给那个畜生了!呜……”
她的哭声破碎而绝望,肩膀剧烈地耸动着。肩窝的刺痛清晰而尖锐,却奇异地平息了风清饮心中翻腾的暴戾和杀意。他一手轻抚着她颤抖的脊背,一手捧起她泪痕斑驳丶妆容狼藉的脸颊,用指腹极其温柔地拭去那些冰冷的泪水,眼神却冷冽如寒潭深渊:
“只要你不愿意,”他低下头,字字斩钉截铁,“无论是谁,敢强迫于你,我必杀之!”
“风清饮……”林白露望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与疼惜,心暖了起来。
他腾出一只手,探入怀中,珍而重之地取出那支白玉云雀簪。温润的玉质在透过树叶缝隙的阳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他轻轻拨开她鬓边几缕被泪水丶汗水黏住的乱发,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无比郑重地将那支白玉簪,稳稳地插入她略显凌乱的发髻之中。簪头的云雀衔珠展翅,仿佛终于找到了栖息的枝头。
“珠珠……”他低唤着她的乳名,声音
声音温柔缱绻。
他的手再次捧起她泪痕斑驳的脸颊,俯首,带着无尽的怜惜丶後怕和深沉的爱恋,温柔地吻上了她犹带咸涩泪水的唇。这个吻,无关情欲,是确认,是安抚,是劫後馀生的无声誓言。
良久,风清饮才稍稍退开一丝,额头依旧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气息交融。林白露急促地喘息着,脸颊绯红,心中的惊涛骇浪终于被这坚实的怀抱和温柔的吻渐渐抚平。
“我们去梅庄。”林白露靠在他怀里,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却已恢复了往日的坚定,“我要带走我娘的骨灰。从此,我与梅庄,恩断义绝!”
“好。”风清饮没有丝毫犹豫,手臂用力,将她稳稳地横抱起来,“我们一起去。”
林白露顺从地倚靠在他坚实滚烫的胸膛上,双臂环过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颈侧,汲取着那份令人安心的气息。风清饮抱着她翻身上马,一抖缰绳,黑色骏马长嘶一声,扬起前蹄,猛地转向,朝着梅庄的方向疾驰而去。
至于飞鹰堡丢了新娘如何震怒,梅庄要如何承受这滔天怒火,这些纷扰与麻烦,都与他们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