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数天赋绝顶的纪梁,为何多年来时常输给白檀?难道真是因为她赢不了?
——不是。
纪梁是故意输的,为了让白檀偿还赌债。
而如今,祁彻已除,纪梁对白墨没了用处。
白墨因水坝的事被革职,曾经帮过他的纪梁,就成了让他暴露“放任儿子赌博丶偷工减料贪污”的威胁。
他挟持了纪梁和小夜阑。
她还记得白墨交出知府令牌时的那个表情。
当时,她还以为自己是多想,但当看到纪梁房间内那根明黄色须子的那一瞬,她一瞬全明白了——
只有对权力深深眷恋的人,才会在失去权力时,有这样的表情。
白墨是不会允许纪梁那样的威胁存在的,他一定会对纪梁动手。
也不知是伤口又疼了还是内心感慨,闻崖长吁了一口气:“您不知道吧,小时候吃过大苦头的人,大了总希望自己能出人头地。
白墨那厮就是那种人,他的出身,不是一般的差。”
原来,白墨年轻的时候参过军。
因为出生贫寒,他当时手头十分拮据,穷得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平时就靠在半夜给同僚洗衣赚点钱,填肚子。
白墨的那些同僚,却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没少欺负他。
但白墨总是能忍得很,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从不说谁的不好。
闻崖当时就注意到他了,因为心性如此坚定的人,并不常见。
闻崖皱了皱眉:“所以像白墨这样的人,为了往上爬做出什麽样的事,我都不奇怪。”
顿了顿,他又话锋一转:“就是可怜了泊阳,也被白墨克了。”
童心一奇:“怎麽说?”
这一问好像挑动了闻崖什麽不好的记忆,他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但他好像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不该是这个表情,对她咧嘴笑了笑,道:
“说起来,泊阳那小子是个武学奇才,就是运气实在太差,亲生父母死得早。”
童心蓦地就想到之前泊阳梓然的事,又有些感慨,低声重复道:“泊阳的亲生父母……”
闻崖大概是误解了她的意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了一眼,笑道:“您别看我长得英俊年轻,泊阳那小子没了爹妈的时候,我都在军队里当了很多年的差了。”
他微微擡头,费力地把手垫在头底下,长吁了一口气,眼神散开,回忆道:“当年,泊阳父母和我的人一起奉命围剿一夥穷凶极恶的山匪。
原本那麽机密的事,可那夥山匪不知怎麽知道了泊阳,以泊阳为威胁,要他的父母自戕。”
童心一愣,感觉闻崖最後几句话意有所指。
她迟疑道:“你是说,这事和白墨有关?”
闻崖不置可否,只笑了笑,道:“当年上面有道军令,谁要是能培养出一个武学奇才,在十二岁时让他入伍,就可获得一等军功。
刚好,泊阳就是这麽个武学奇才。”
童心明白了他的意思。
白墨是看中了泊阳的根骨,但苦于泊阳的父母也是军队中人,自己培养不了泊阳那样的奇才。
但要是泊阳的父母死了,收留一个孤儿为徒,就能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不仅如此,甚至还能博一个照顾同僚遗孤丶重情重义的好名声。
沉默了一会儿,童心问道:“那泊阳的父母自戕了?”
闻崖摇了摇头:“没有。
泊阳的父母都是以保卫天下人为己任的人,怎麽可能同意?
他们和那夥山匪以死相搏,救下了泊阳,自己却死了。
临死前,还满身是血的教导泊阳,要以守卫天下人为己任。”
守卫天下人为己任?
童心一愣,隐隐察觉了泊阳做捕快的初衷。
就听闻崖叹了口气:“可惜啊,泊阳的母亲一死,朱雀城少了个戏曲妙人。”
戏曲妙人?
泊阳的母亲,居然会唱戏?
童心有些失神:那泊阳学唱戏,难道是为了……纪念母亲?
梓然也会唱戏,泊阳拼死也要就下梓然,难道……是因为他把梓然当成了自己已故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