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婆婆如桐原清太郎所说,是个任性妄为,一时激愤就离家出走的人。退一万步,即使婆婆真这麽做了,找到一个毫无生活来由的弱女子还不容易吗?
其中必有外人不适合掺和的隐情。
而桐原家那对父子千方百计从你身上迂回下手,更加证实你这猜想。
“您今天是刚巧路过吗?”你突然想起来,“我有没有打扰到您本来的行程安排?”
赤司征臣没有正面回答你,却说:“有空的时候和上户家的小女儿道谢吧。”
你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还是看不下去的忍先生提醒你一句:“上户住持的檀家是赤司家。”
那他说的上户家的小女儿,岂不就是和你同级的上户同学。
你恍然大悟,随即又陷入迷雾。
为什麽要谢上户君?难不成是上户君预知到了你会被人胁迫带走,提前通知了赤司征臣?可是他们又如何得知你被带到这里?
等等丶等一下,他这麽说,不就是变相承认他是特意来给你解围的吗?
这麽一想,你感觉全身,尤其是大脑被雷电劈中一般。不止难以置信,更是惊涛骇浪。
“赤司先生您原来全部都知道……”
“叫叔叔就行了。”
你猛吸一口气,“征臣叔叔,原来您从头到尾全都知道??”
“略微了解一些。”
略微是多少??
他的眼神流露出一分笑意,很快又不着痕迹地收敛回去,装模作样地沉吟几秒,说:“应当是比你知道的多上一些。”
这点乱七八糟的破事,他怎麽会比你这个当事人知道得还多?
“把你瞪人的眼神收回去。”他闲闲抿一口茶,“不是我,是征十郎。”
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他又火上浇油补上一句:“新年期间我看征十郎天天忙碌,大概就是在查这些陈年往事吧。”
忍先生为你添上茶,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你感觉他也在忍笑。
你左看看,右看看,“所以只有我这个当事人被蒙在鼓里?”
“还是由我来为知花小姐讲解吧。”忍先生的声音不慎泄露一丝笑意。
于是你听了一连串电视剧一样腥风血雨的桐原家族往事。
原来现在桐原家的家主,也就是清太郎口中的祖父久作先生,只有一个亲生女儿和一个养女活到成年。他的亲生女儿先是和末黑野财阀的继承人订了婚,没多久婚约不了了之,後来便招了婿养子上门。
婿养子便是今天你见到的那个中年男人。关键在于这位婿养子当时已婚丧偶,膝下有一子一女。和桐原小姐婚後生下的孩子便是清太郎。因为直系的血脉里只有这一个男孩,所以清太郎自小是被接到祖父身边养大的。
这夫妇俩生的不是儿子,是家族继承人。
而桐原久作老先生,不出意外就是夏泽婆婆的亲弟弟。因为实际登记上夏泽婆婆是失踪而不是死亡,所以在桐原家上一代的遗嘱里,她的直系後代拥有一部分的继承权。
说到一半,忍先生一顿,仿佛顾忌着什麽,将话题转移过去。你沉浸在震撼里,没有察觉出来。
但你听着听着渐生不妙之感,问道:“桐原家到底是什麽样子的存在?”
忍先生递给你几份报纸。
你一眼看到朝x新闻头版头条上硕大的黑体加粗标题,写着xx大臣桐原xx,再後翻,又是一份报纸写着xx社会活动家桐原xx。
你:“……”想到是大家族但没想到是势力这麽大的家族,你已经开始识时务地後悔了。
你语气虚弱:“我现在去跟那位祖父先生好好谈谈来得及吗?”
赤司征臣不动声色地喝口茶,“哦?陪我这老头聊天没意思了是吗?”
“您真是说笑了,我是怕自己鲁莽之举牵连……”你正要起身,满脑袋胡思乱想怕牵连他人。
忍则是轻飘飘把你按住了。
“暂且先留下陪我聊些往事吧。”赤司征臣说道。
他看不出什麽表情变化,但是你有一种莫名的直觉,他似乎在等着什麽人来。事到如今,你也只好硬着头皮留下。
你觉得你好像忘了什麽,可情急之下,一时想不起来。
*
赤司征臣表现得仿佛真的只是想找个人聊些往事,就着茶水和点心跟你聊起从前和诗织夫人的故事。
他与太太第一次相遇的场面并不和谐。两个人本来年纪就相差近10岁,当时还是个孩子的诗织小姐刚从分家被过继到本家,一个人孤独至极,整天面对的都是空荡冰冷的大宅,冷漠疏远的仆人,还有那个高高在上,喜怒无常的“新祖父”。
而征臣先生那时候,你掐指一算,刚好是和他儿子现在差不多岁数的中二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