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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集 传统工艺与现代设计的碰撞(第2页)

车子驶入小院时,工棚里正在干活。电锯声、凿击声、砂纸摩擦声交织成熟悉的乐章。见到突然涌入的人群,匠人们都停下手中活计,有些局促地站直身子。

“不用停,该干什么干什么。”秦建国说,“周总就是来看看。”

周振邦的目光第一时间被紫檀画案吸引。那张已完成烫蜡的画案摆在工棚中央,深紫色的木质在从天窗洒下的日光里,呈现出一种近乎黑色的深邃,但细看,又能看见木纹深处隐约的紫红色光泽。雕花的“江山万里”在蜡层覆盖下层次分明,远山近水,云海松涛,都在光影变幻中流动。

“可以摸吗?”周振邦问。

“请。”秦建国递过一副白手套。

周振邦戴上手套,手轻轻抚过案面。先是边缘的云纹,再是正中的山水,最后停在左上角那条点睛的龙上。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在龙鳞的每一片雕刻上停留。

“这龙……”他低声说,“和故宫里的不一样。”

“是。”秦建国示意马老过来,“马老,您给周总讲讲。”

马老佝偻着背走过来,眼睛几乎贴在龙头上:“故宫的龙是天子之龙,威严肃穆。咱们这条是山水之龙,隐在云间,见不见尾。您看这龙眼——”老人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龙眼,“没雕瞳孔,留了空白。蜡一烫,光线一变,您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眼神就不同。有时候慈悲,有时候威严,有时候……像是在看你,又像是没看你。”

周振邦换了个角度。果然,随着光线变化,那龙眼仿佛活了过来,有了神采。

“为什么要这样?”他问。

“因为木头是活的。”马老说,“好木头有灵性,你雕得太满,就把它的灵性框死了。留点余地,让木头自己说话。”

周振邦若有所思,转身走向那排黄花梨圈椅。四把椅子已近完工,并列摆着,山纹沉稳,水纹灵动,云纹飘逸,霞纹绚烂。他选了水纹那把坐下,靠上椅背,双臂自然搭上扶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工棚里只有砂纸摩擦的沙沙声。

足足三分钟后,周振邦才开口:“这把椅子……让人不想起来。”

“圈椅的设计本就如此。”秦建国解释,“明代文人讲究‘坐忘’,一坐下去,身心俱忘。这需要椅子的每一个弧度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则紧,少一分则松。”

财务刘总监也试坐了,这位四十多岁、常年伏案的女总监坐下后,竟轻轻“啊”了一声。

“腰……不疼了。”她难以置信,“我腰椎间盘突出,坐一般的椅子过半小时就疼。这把……”

“靠背的弧度正好托住腰椎第四节和第五节,那是受力最大的地方。”秦建国说,“座面微微前倾,避免压迫大腿神经。扶手的高度让肩颈自然放松——这些都不是我们明的,是明代匠人五百年前就总结出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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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设计师一直在拍照、测量,此时忍不住问:“但这种椅子,和西式沙怎么搭配?风格冲突太大了。”

“那就不要强行搭配。”秦建国走到工棚一角,掀开防尘布。下面是已经组装好的鸡翅木多宝阁框架,和打好漆底的金丝楠屏风骨架。

“总统套房为什么一定要统一风格?”他反问,“客厅可以现代舒适,书房可以古朴雅致,卧室可以中西合璧。不同的功能空间,用不同的家具语言。客人从客厅走到书房,就像从现代走进历史——这种穿越感,不正是旅行的意义之一吗?”

他示意李刚搬来那把改良圈椅,摆在传统圈椅旁:“这是我们的另一种尝试。保留圈椅精髓,简化形式,适应现代审美。如果觉得传统家具太厚重,可以用这种过渡款式。”

周振邦在工棚里慢慢走着,看着。他看工作台上摊开的图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和修改痕迹;看墙角堆放的木料,每一块都贴着标签,记录着产地、树龄、含水率;看匠人们手中的工具——有些是现代化的电刨电锯,有些是传了几代人的手工凿、鱼鳔胶、鹿角锤。

最后,他停在郑老的漆房外。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老人正在过滤生漆,动作慢得仿佛时间静止。

“这位老师傅是……”

“郑西山,七十三岁,祖传漆艺。”秦建国轻声说,“他做的漆,要过滤十二遍,晾晒一百天,再陈化一年才能用。屏风上的漆,现在才打到第七遍,要打满二十一遍,每遍间隔七天,不能多不能少。”

“为什么这么麻烦?”

“因为漆如人生,急不得。”秦建国说,“漆层薄了,易损;厚了,易裂。一遍遍打磨,一遍遍覆盖,最后出来的光泽,是从内向外透出来的,温润如玉,历久弥新。郑老说,这叫‘漆养人,人养漆’——你用什么心对待它,它就还你什么品相。”

周振邦在漆房外站了很久,久到赵启明忍不住小声提醒:“周总,下午还有个会……”

“推迟。”周振邦说,“秦师傅,我想和您的几位老师傅聊聊,可以吗?”

“当然。”

工棚一角临时摆了桌椅,王娟端来茶水。马老、郑老、秦建国、周振邦、赵启明围坐。两位老人起初拘谨,但一说起手艺,眼睛就亮了。

“我爷爷那辈,给宫里做家具。”马老捧着茶杯,热气氤氲了他的脸,“后来宫没了,手艺还在。五八年大炼钢铁,他们让我把工具交出去炼铁,我没交,埋在后院枣树下。六六年,红卫兵来破四旧,我把雕花板藏在炕洞里,炕烧得烫屁股,也不敢拿出来。等到改革开放,我把东西挖出来,锈的锈,霉的霉,但好歹留下来了。”

他浑浊的眼睛看向周振邦:“周总,您从广州来,见过大世面。我就想问一句:咱们中国人的好东西,是不是真就过时了?”

周振邦没有立刻回答。他转着手中的茶杯,景德镇青花瓷,杯壁薄如纸,透光可见。

“我在广州时,主管的酒店主要接待外宾。”他缓缓开口,“欧美客人确实更喜欢现代风格,但日本客人、东南亚客人,尤其是华侨,会专门询问有没有中式套房。有一次,一位美籍华人老先生住了我们酒店,看到大厅摆的一对太师椅是仿品,木纹是画上去的,他摸了一下,摇头说:‘形似神不似,可惜了。’”

他停顿一下:“我问老人家哪里不好。他说,真的老木头,摸上去是温的,有呼吸。仿品再像,也是死的。”

马老连连点头:“是这话!木头是活的!会呼吸!”

“所以回到您的问题,”周振邦看着马老,“好东西永远不会过时,只会被暂时遗忘。我们的工作,就是让更多人记起来。”

郑老一直沉默,此时忽然开口:“周总,您知道漆器为什么能千年不腐吗?”

“请指教。”

“因为漆是活的。”老人声音沙哑,“它会呼吸,会变化。刚上漆时是亮的,过几个月会暗下去,再过几年,又会慢慢亮回来。你用得越勤,它越亮;你冷落它,它就黯淡。好漆器要常用,常养,就像人跟人相处,要有来有往。”

他指向漆房里那扇屏风骨架:“这扇屏风,现在看着就是几块木头。等漆上完,金箔贴上,你们再看——它会光。不是灯泡那种刺眼的光,是像月亮一样,自己不亮,但能把周围的光柔柔地映出来。”

周振邦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午后的阳光斜射进漆房,在未上漆的木架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那些纵横交错的榫卯结构,简洁而有力,仿佛能承受千年时光的重量。

离开小院时,已是下午三点。周振邦和每个人握手,到马老时,老人粗糙的手紧紧握了他一下。

“周总,那条龙……您看懂了吗?”马老问。

周振邦想了想:“它在云里,看着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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