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眼神一沉:“他在赶时间。或者……他在完成某个必须在一定期限内完成的‘仪式’。”
这个念头让两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回到分舵时,已是午后。
秦怀安和周文渊已经等在堂上,两人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秦怀安,短短几日,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圈,眼袋浮肿,官服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荡。
“冷指挥使,沈副使,”秦怀安声音干涩,“这……这已经是第三起了!城里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再这样下去,下官……下官实在压不住了啊!”
周文渊叹了口气:“百姓间已有传言,说是邪祟作怪,厉鬼索命。城西观音寺的香火这几日暴涨,都是去求符辟邪的。再这么下去,恐生民变。”
冷月在上坐下,神色依旧平静:“秦大人,周大人,恐慌无益。当务之急,是加强防范,避免再有命案生。”
“如何防范?”秦怀安急道,“凶手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专挑子时前后下手,防不胜防啊!”
沈砚开口:“从今夜起,六扇门与府衙捕快联合,分班巡夜。重点巡查城南、城西区域,尤其是曾有病人去济世堂或悬壶馆看诊的住户。同时,在城中各处张贴告示,提醒百姓夜间闭户,子时后不得独自外出。”
秦怀安犹豫:“这……会不会太过扰民?况且,需要的人手太多,府衙恐怕……”
“王将军的卫所兵可以调用一部分。”周文渊建议,“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下官愿去与王将军商议。”
冷月点头:“有劳周大人。”
商议完巡夜部署,秦怀安和周文渊告退。堂内只剩下沈砚和冷月。
冷月揉了揉眉心,这个细微的动作显示出她少有的疲惫。沈砚看在眼里,走到她案前,拿起茶壶倒了杯已经冷透的茶,推到她面前。
“谢了。”冷月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握着,让冰冷的瓷壁贴着手心。
“你在想什么?”沈砚问。
“我在想,”冷月抬起眼,“如果凶手的目的是完成某种‘仪式’,那么他需要多少个‘祭品’?下一个会是谁?什么时候会动手?”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沉重。
沈砚沉默片刻,忽然道:“我有一个想法。”
“说。”
“与其被动等待凶手选择下一个目标,不如主动设饵。”沈砚走到堂中悬挂的青州城地图前,手指点在上面,“凶手挑选的受害者,都是心脉有损、服用过特定药物的人。如果我们能找出所有符合这个条件的人,暗中监视保护,或许能等到凶手现身。”
冷月走到他身边,看着地图:“但如何找出这些人?药方记录是医馆机密,不会轻易外泄。”
“孙济世那边或许难办,”沈砚道,“但悬壶馆的胡大夫,未必如孙神医那般威望高、口风紧。而且,王明远一案,凶手可能疏忽了,留下了更多线索。”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个人,或许能帮上忙。”
“谁?”
“白芷。”沈砚转身看向冷月,“她是济世堂学徒,对药材和药方熟悉。而且,她心思单纯,若我们能取得她的信任,或许能知道更多关于‘护心散’和‘蓝魄晶’的信息。”
冷月看着他,眼神深邃:“你信任她?”
“不完全是信任,”沈砚坦诚,“但她确实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而且,她对刘万金的死是真心难过,这说明她至少良心未泯。”
冷月沉吟片刻,点头:“可以一试。但须谨慎,莫要打草惊蛇。”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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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说着,门外传来亲卫禀报:“大人,太子殿下……赵公子到访,说是有要事相商。”
冷月眉头微蹙,与沈砚对视一眼。
“请。”她道。
片刻,太子赵延摇着折扇走了进来。今日他换了一身天青色锦袍,外罩银狐皮斗篷,玉冠束,更显得面如冠玉,贵气逼人。身后依旧跟着护卫陈锋,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
“冷指挥使,沈副使,”太子笑容满面,拱手道,“冒昧来访,打扰了。”
“赵公子客气。”冷月起身还礼,“不知公子有何要事?”
太子走到堂中,目光扫过案上摊开的卷宗和地图,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不点破。他接过陈锋手中的木盒,亲自打开,推到冷月面前。
盒内是一对暖手炉。黄铜质地,雕刻着精美的缠枝莲纹,炉身镶嵌着细小的红宝石,在堂内光线映照下流光溢彩。炉内显然已经添好了炭,隔着盒子都能感觉到温热的暖意。
“秋深露重,查案辛苦。”太子温声道,“这对暖手炉是宫中巧匠所制,轻便保暖,冷指挥使日夜操劳,用来暖手正合适。另一只……”他看向沈砚,笑容不变,“沈副使若不嫌弃,也请收下。”
沈砚看着那对价值不菲的暖手炉,又看向太子那看似诚挚、眼底却藏着某种深意的笑容,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又升腾起来。
“赵公子好意,心领了。”他语气平淡,“只是查案之时,不便携带此类累赘之物。”
太子笑容微僵,但很快恢复:“沈副使说的是。是在下考虑不周了。”他将木盒盖上,却不收回,依旧放在冷月案前,“不过冷指挥使是女子,体质阴寒,还是留着吧。就算不用,放在案头,添些暖意也是好的。”
冷月看着那木盒,沉默片刻,道:“多谢公子。但六扇门有规矩,不得私受赠礼。公子若真有相助之意,不如提供些与案情相关的线索。”
这话说得直白,近乎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