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尧伸出右手,扯了扯袖子,向他展示了袖子上的破洞,说:“昨天我被茯苓抓了,差点就受伤了。”
声音里带着一些抱怨的意思,像是又在和傅为义告状。
傅为义的目光从被勾破的袖口缓缓向上,落在孟尧微微蹙起的眉心,饶有兴致地问:“它还敢抓你?”
孟尧点点头,显得有一些失落,说:“它好像不太喜欢我。它蹲在我房间门口,我只是想摸摸它。”
傅为义用一种近乎荒谬的语气问他:“那你有没有抓回去?”
孟尧愣了愣,轻声说:“我怎么能和一只猫计较。”
他善解人意地解释:“而且它是周先生的猫,我要是伤了它,周先生肯定会不高兴。”
“到时候你夹在中间,多不好。”
傅为义笑了:“原来你是为我着想。”
“确实,周晚桥的猫我还真管不了。你要是想他赔你一套睡衣倒是可以。”
“既然没有受伤,就别委屈了。我让周晚桥管管他的猫,别在家里乱跑,怎么样。”
话音刚落,纯白色的狮子猫就自客厅踱步到了餐厅门口。
它停下脚步,那双一只冰蓝、一只琥珀的鸳鸯眼,先是扫了一眼孟尧,随即看见了自己的目标,径直走向了傅为义。
“哟。”傅为义说,“犯罪猫来了。”
“茯苓。”他开口叫了猫的名字,语气间带着懒洋洋的熟稔,“过来,我要找你算账了。”
茯苓走到傅为义脚边,丝毫没有犯错的自觉,用它毛茸茸的尾巴轻轻蹭了蹭傅为义的裤腿,然后发出一声柔软的、带点讨好意味的“喵呜”声。
傅为义弯下腰,轻易把猫捞起来,托在怀里,挠了挠它的下巴。
物似主人型,茯苓对傅为义一向温顺,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听说你昨天抓了我未婚妻。”傅为义捏捏它的爪子,说,“把他的睡衣都抓破了,还把他吓到了。”
他把茯苓托到孟尧面前,说:“这个人你不能抓,知道吗?要是下次你真把他抓伤了,我就让人把你的爪子都剪了,记住了吗?”
茯苓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被傅为义捏了捏爪子,就又叫了一声。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未婚妻?”傅为义问它。
也不等猫有什么反应,傅为义把它的一只前爪捏起来,举到孟尧面前,说:“你们两个今天握手言和,就不要再闹矛盾了,行不行?”
孟尧看着眼前猫咪粉色的肉垫,听着傅为义近乎孩子气的劝架,没有办法说不原谅,只能握了握猫咪的爪子,说:“茯苓,以后不要抓我了,好吗?”
茯苓飞快地收回爪子,转过头,往傅为义怀里钻了钻。
看出茯苓的不给面子,傅为义无奈地笑了笑,把猫放回地上。
“没办法。”他说,“周晚桥没教好。”
“它要是下次再抓你,我就让周晚桥把它的爪子剪了,锁在三楼。”
“满意了吗?可以吃饭了吗?”
孟尧只能说:“好的。”
二人在餐桌前面对面坐下。
席间,傅为义问:“你现在能出门了吗?”
孟尧说:“能,不过医生说还不能久站。”
“可以。”傅为义说,“明天和我一起出去一趟。”
“去哪里?”孟尧问。
“医院。”傅为义说,“你妈妈醒了,你不想去看看她?”
孟尧握着筷子的手,指节瞬间收紧。
他脸上的血色褪去几分,却还是努力维持着一个温顺的笑容:“想的。她现在还好吗?”
“不想见她就别笑了。”傅为义说,“但我有点事要问她,你必须跟我去。”
说完,傅为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左手,从手腕上把手绳拆下来,扔到了孟尧面前,说:“明天去记得带这个。”
那根承载着过往的手绳,带着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落在了孟尧的面前。
——孟匀的遗物。
孟尧伸了伸手,似乎想拿,又有些犹豫,问:“我戴吗?”
“不然呢?”傅为义说,“你本事大,能把孟匀从海里叫回来,让他自己戴上?”
“好的。”孟尧拿起手绳,低着头,沉默地把它带到了手腕上。
而后,他像是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一般,问傅为义:“你昨天怎么一直没有回来?”
“你身上的味道也不对,是在别人那里住了吗?”
“味道有点像周先生会用的。”
傅为义无意和孟尧分享自己和周晚桥发生的一切,说:“有点累了,在他休息室里洗了澡,睡了一会儿。”
孟尧安静地听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