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耳。
正想着呢,那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忽然羞恼地转过来,冷冷看着她,似乎在无声问她看什么,一动不动。
她悄悄咽了咽口水,连忙装作无所事事避开他的探究,好饿啊,果然是冻的。
“你看我干嘛?”
他冷不丁开口。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她心虚,顾左右而言他。
“你的眼神很不对劲。”
“你看是你心思不对劲。”
她毫不客气。
他不说话了,凶狠地瞪着她,她冲他轻轻哼了一声,他又故作不屑扭过头。
她忽然想起,她之所以能发现他左耳听不见,有一个原因便是他常常不经意地走在她的左边,用右耳对着她。至于她为什么会这样敏锐,实在说来话长,因为她的右边脖颈上长了一颗小小的红痣,慧敏曾经告诉她
这颗痣时隐时现,别有一番韵味。
所以她时常刻意想让他看到那颗痣,无奈却总被他有意无意地绕开。
而今天,他居然没想那么多,毫无防备地坐在她的右边,用那只听不见的左耳对着她,究竟是烧糊涂了,还是被她拆穿了懒得辛苦伪装了?
毕竟,一直惦记着一个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应该很辛苦吧?
她能感受到,他在她身边,微微发抖。
她抱得更紧了些,问:
“你还好吗?”
他闻声微微偏头,长长的睫毛带着水光,轻轻颤动,声音似乎带着一点他都没觉察到的委屈:
“你说呢?”
第49章涣尔冰开(六)“我有点难受。……
冬夜虽冷,但好在船舱狭小,窗户紧闭,屋中炭火烧的火红,在昏沉烛光摇曳的一间小室内炸开噼哩哗啦的火舌声。两个人凑在一块,起初各自发抖,渐渐的,一方天地渐渐燥热,受冻的皮肤生出一股又麻又痒的痛楚。
他的声音微微低哑,但脱不开是少年人的干净朗润,在这样寒凉的冬夜,如一眼温润柔和的泉水,把本该生涩的距离间缓缓糅合。
孟令仪浮想联翩,这时候,顾不得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心尖上酥麻一片,没想到,这样冰冷古板的他,还有这样旖旎的声线。
她目光闪烁,脸色潮红,半晌不答话。
旁边的赵堂浔说完,心里期期艾艾等着她的回答,许久,微微羞恼抬眼,只见她眼神游离,不知又在想什么。
他暗暗握紧拳头,关心他都是假的,一天天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说几句话就三心二意,心猿意马。
“孟,令,仪,到底是你听不见,还是我听不见?”
他一字一顿,语气间忍不住尖酸。
孟令仪回过神,看着他的神情意味深长,悠悠道:
“想不到,你还有这副模样。”
她弯弯的眸子微挑,唇边含着不可言说的微妙笑意,赵堂浔闻声,浑身一凌,立刻甩开她搂着他的手,一扯被子,坐远一些,脸色又青又紫:
“你给我闭嘴。”
她却咯咯笑起来,眨眨眼睛:
“你别生气嘛,你看你,干嘛整天凶巴巴的,明明你温柔一点这么可爱,以后多这样,好不好?”
他脸颊滚烫得像是要烧起来,她到底是不是疯了,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吗?他是一个男子,哪有人这么说一个男子的?
可头却越来越低,一颗心在胸腔里跳的厉害,挣扎许久,恶狠狠吐出两个字:
“闭嘴”
不出意料,她笑得更欢了:
“你就只会说这两个字了吗?”
他索性闭嘴,不理她,方才那阵羞恼的震惊缓缓退却,抿了抿唇,心里却奇妙地有些欣喜。
干嘛对他笑这么大声,有这么开心吗?
正晃神呢,她又开始扯被子:
“阿浔,对不起嘛,今晚是我太任性了,没想到会闹得这么严重,连累你受了这么多苦头,你可以原谅我吗?”
她的声音温吞,钻进他耳朵里,他依旧板着脸,心里却轻轻哼了一声,冷声回答:
“我知道了。”
“嗯,那你能原谅我吗?”
他微微蹙起眉,斟酌怎么样回答才能不显得自己格外好糊弄。
“是我太自作多情了我以为,嗯我以为”她在一旁纠结地开口,抬眼望他,见他眉目冷清,却忍不住看着她,便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