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不见商大灰的油腻了。
也闻不见姜白龙的酒臭了。
更闻不见沈狐那能让他心里头痒痒一下的香味儿了。
他甚至忘了自个儿手心里头,那股子“男人味儿”是啥样了。
那味儿混着土腥味儿和汗臭。
那是他最熟悉的。
一个没味儿的世界,还叫世界吗?
那叫标本。
礼铁祝感觉自个儿跟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烟火气儿,也让人给剪断了。
那是一种比孤独还要可怕的感觉。
那叫虚无。
你还站在这儿。
可这个世界,已经不带着你玩儿了。
那第三个蛇头动了。
它通体血红,像是用人血泡出来的。
它在无边的黑暗和死寂里,满足地眨了一下眼睛。
那双眼睛同样血红。
嗅觉,没了。
礼铁祝还没从这股子恶心里头缓过劲儿来呢。
第四个蛇头,动了。
那是个土黄色的脑袋。
它瞅着跟旱了八百年的黄土地似的。
上头全是裂纹。
它一动,礼铁祝就觉得自个儿的舌头麻了。
他下意识地用牙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
不疼。
也没味儿。
他明明能感觉到牙齿切开了皮肉。
有热乎乎的液体流了出来。
可那液体没一点儿血腥味儿。
啥味儿都没有。
就像是在咬一块猪头肉。
那肉不属于自己。
那肉也凉了。
味觉,也没了。
这下礼铁祝连骂娘都不知道该用啥调儿了。
他感觉自个儿这具肉身,正在一点一点地变成别人的东西。
变成一个他不认识的壳子。
那是陌生的。
然后。
是第五个。
那个惨绿色的蛇头动了。
它像是用全世界最毒的毒药捏出来的。
它带着一丝不耐烦,也跟着眨了眨眼。
这一下礼铁祝感觉自个儿好像让人给扒光了。
又给套上了一层玻璃罩子。
那罩子看不见,比城墙还厚。
他感觉不到风了。
感觉不到脚底下那片土地的冰凉了。
他甚至感觉不到他怀里死死抱着的那具,井星那小子的体温了。